夜漫漫地席卷上来,潮水样。
五举直保持着良好睡眠习惯,但此时却不再能睡着。并非是备战状态带来兴奋。相反,他感到十分疲惫。是种清醒疲惫。像是长途跋涉人,到终点,洗个彻骨凉水澡。他阖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但许久未有如此多念头。纷繁,个接着个。个还未有清晰头绪,却被另个仓促地中断。然后绞缠在起,让他辗转反侧。
外头有浅浅月光,流泻进来,落在他床头。青白,裹在他臂膀上。他动动,将胳膊慢慢地缩进暗影里。他想起,二十年前,也曾有过这样好月光。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迎着那月光,他抬起手,卷起手指。影子被映照在墙上,是只飞鸟,扑扇翅膀。变换手势,是只狗,机灵地拧动耳朵
映成趣。那霎,有不恰当联想,便是堂吉诃德与桑丘。理想与现实,交缠其中,不分彼此。不知是谁成就谁。
这张照片,是五举和露露生高光。它被登载在《香江周刊》封面,那曾是本港发行量最大刊物。在中央图书馆期刊特藏部发现它,仅有胶片版本。其中用很大篇幅,记录五举路披荆斩棘,进入决赛过程。不知五举为何并未保留这本刊物,也没有再问起。
事实上,这本杂志在“十八行”短暂地出现过,很快不知其踪。刊载报道中言及决赛对手,仅有只字片语。
如杂志上说,“所有人都对奇诡赛制缺乏心理准备。因为这决赛对手,并非是从海选开始,路凯歌高奏进入决赛。而是位业内非常著名厨师。这成败意义,就远非般比赛可相提并论,而更似武林某种有关荣誉挑战与守擂。”
其中微妙之处在于,他与五举之间关系是明暗。五举不知他是谁。但他选择与五举对垒,则是个饶有意味决定。坦白说,除却能力,在声誉上,这不是场势均力敌较量。但似乎对五举更为有利。如果输,虽败犹荣。但若赢,则就此封神,名利双收。毫无疑问,这场迎战对前者而言,赢不会给他带来更多。输,则威名扫地。
“十八行”上下,与大众样,无从揣测这位神秘对手参赛动机。但可以确定是,坊间已经有人抱着晦暗心态,讪笑这位仁兄戆居居,甚而坐山观虎斗。
主办方卖如此大关子。不到决赛当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在连串猜测之后,露露抹嘴巴,对五举说,管他呢。反正湾仔们是回去定。其他,听天由命。
五举收到决赛题目:“点心成金”。
他心里轻微地颤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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