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明沉默
下又说，张老师，你上过两个大学？
张继信回答，两个大学。
先上
是西北师院，就是兰州十里店那个大学，学历史。上完西北师院又考北京大学，在北京大学先上中文系，中文系毕业又上英语系，光是大学就念
十年。
念十年大学！
听见陈毓明惊奇声音，张继信慢慢地扭过脸来，说，十年，念十年大学，十年大学念个冷棒。
陈毓明怔下说，冷棒？他知道，在甘肃方言里冷棒就是傻瓜。
你几个孩子？
三个。
娃娃们谁带着？听说你家属也来夹边沟
家属和样，也是右派。去年调到高台农场去，孩子她带着。
家属和孩子们还好吗？
家里给寄啥？不就是六月份兄弟陪着媳妇来趟吗？就给背十几斤粮食。不是也没死掉吗？不想悲伤事，心里总给自己鼓劲儿：要活着回去，家里人还等着回去团聚哩！
张永伟静静地坐着，过会儿站起来说，张老师，回去。
张继信动也不动下，说，回去吧，定定儿睡着去。
陈毓明根本就没有睡着。他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听张永伟和张继信说话。张永伟走后，他睁着眼睛躺几分钟，想着张继信和张永伟谈话，然后说，张老师，你有几个娃娃。
张继信还是睁着眼睛看房顶，说，个姑娘。
张继信说，念十年大学，最后成右派。不是冷棒是什
？
陈毓明静下又问，你是怎定成右派？
不是跟你说
嗳，谈不上好，饿不死就是。
饿不死就好，饿不死就好。
饿是饿不死。女人来看过两趟，说高台场长是白怀林。白怀林跟熟，跟家属也熟悉。们两口子在公安厅工作时，白怀林在公安厅当总务科科长。他对家属和娃娃都照顾，叫家属当统计，按就业人员待遇，娃娃们管吃管穿，还给间房子住。
噢，遇上好人。
对，白怀林是个好人。在公安厅时候就觉着那是个好人。就是没啥文化，后来弄到高台农场当场长去。
姑娘多大？
二十。
你姑娘都二十？出嫁吗？
没出嫁。咳，说起姑娘，心里就不好受呀。是在西北师院上学时间结婚，上完西北师院又去北京大学，又念书，姑娘就没怎管过。后来工作，住在永登，女人和姑娘住在兰州。再后来把她们接过去，就打成右派。这时间姑娘中学毕业，就因为当右派，她连大学也进不去，在县百货公司当个会计。你娃娃多大？
孩子还小，大1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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