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小李大哥,你刚才还说过,是你们亲自把他拉到坟地埋葬。这才几天时间,你就认不出地方吗?
心里真是后悔,后悔先前说话欠思考,现在竟然陷于狼狈。为改变狼狈境地,厚着脸皮改口说,顾大姐,刚才说们,是指掩埋组人,而不是和们窑洞人。
她不说话,眼睛直愣愣看,显出不信任眼神。接着又说,你要是不信就问问他们:他们谁去埋老董?
她把眼光投向其他人,其他人都不出声,于是她又对说,小李大哥,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没去坟地,但请你定要帮这个忙,定要认下老董坟。不认下他坟,以后来迁坟,到哪儿去找他骨头?
糟,她误会,以为不愿带她去坟地,这样点举手之劳事都不愿意办。这使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顾大姐,你听
躲开她眼睛支吾着说,不为什,就是个土堆,有什看?
她脸色有点变,说话口气也有点变:小李大哥,跑几千里路来大西北就是看他
有点狼狈,说,是呀,你是来看他,可是他已经不在人世。
人是不在,可是上坟扫墓是应该。
是应该,是应该,可是
,才埋进土里七八天,肉体开始腐败,但又很完整,那个样子你挖出来怎运回去,火车上叫你运吗?
她愣住。
又说,不行,你可别打这主意。迁坟可不是运个死狗死猪那简单事。
她说,那可怎办?
说,你要是真想迁坟,就过几年再来,到那时就可以把他骸骨带走。
可是什?
可是他坟可能找不到
怎会找不到?
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她,因为她脸上片狐疑表情,眼睛似乎要把看穿。支支吾吾:
荒滩上到处都是坟堆,乱七八糟怕找不到呀。
她不说话,在思考,良久才说,没办法吗,真没别办法吗?那就只能按你说办,就过两年再来,赶在三周年之际迁坟。
说三周年也不行,肉体在地下腐败过程很慢,三周年时问恐怕太短。接着又以随便但却认真口气说她:你着什急呀,反正这次带不走,你就多过几年再来呗。人都说人土为安,他已经人土,很安稳,你就不要急着迁坟。
她说,好,好,听你话,过上几年再来。今天就请你带去他坟上看看就可以,然后就回去。
心里格登响下。这是最怕件事。边思索边说,顾大姐,老董坟你就不要去吧。
她眼睛立时显出惊讶神情,说,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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