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还能睡着。现在,她又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地数起来。数着数着,竟然数回老家九岩沟。
她爹第次拉回羊来,是在个大冬天。她和她姐放学回家,娘正在抱怨爹,说不该把别人家羊牵回来。家里连人都养不活,还养羊呢。爹说:“都是亲戚,人家养六只,上边不准,嫌养多是搞资本主义,最多只让养三只。剩下三只让牵回来,是代人家养。亲戚答应,明年给斗麦子,升芝麻,两斗苞谷。还给两斤化猪油,再搭副猪下水呢。这好事情,能不接?”娘说:“谁来养?俩都捆在队上,要修大寨田,要挣工分。娃要上学。加上大冬天,山上草都冻死完,让羊喝西北风去。”爹说:“熬过冬天,山上草,哪里喂不活三只羊?”娘唠叨:“说冬天,说是现在,现在让羊吃啥喝啥?们都饿得顿顿饭稀得能照见人影影,你还操心起亲戚羊来。”就在爹娘斗嘴时候,忆秦娥(那时叫易招弟)蹲在地上,抚摸起大两小三只羊来。没想到,三只羊那温顺,她只拿小手摸摸它们肚皮,就都听话地卧倒在她脚下。她给小羊挠腿,小羊就把腿跷得高高地让她挠。她下就喜欢上三只羊。就在爹娘为谁来放羊争吵得搁不下时,她说:“放!”虽然当时娘没答应,可晚上,她听见爹娘商量说:姊妹俩不可能都上学,迟早总得回来个。娘说:“女娃子家,上得再好,将来都是人家,何必呢。来弟喜欢上,让她先上着。招弟本来就不喜欢到学堂去。加上沟里小学也没个正经老师,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如让她边放羊,边在学堂混着,混不下去,村上也不找们麻烦。刚好回来给家里搭把手。”就这样,三只羊便留下。她喜欢羊,连去学堂混,也是把羊牵着,拴在教室外。有几次羊在外面叫,并且还到处乱拉黑粪蛋蛋,气得老师硬是把她从课堂撵出去,罚站就是好半天。刚好,她就能跟羊在起。大冬天罚站,脚冷,三只羊好像懂事似,竟然都卧在她腿脚旁,让她有种比在教室更温暖感觉。再后来,她去学校也行,不去,老师也懒得家访,懒得问,她就真成放羊娃。她在梁上唱,在沟里喊,羊也跟着咩咩地叫。那时,她也知道个叫“理想”词,别人回答理想是:开火车、开飞机、参军、当科学家。她理想,从没人问,但她心里是有。那就是将来嫁个好婆家,喂上群羊。羊不是三只,而是三十只。在个有草、有坡、有水、能随便唱山歌地方,过辈子。那时她也知道北京,知道天安门,还知道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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