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她。父亲可不是那种简单说句抱歉就能让你走开人。他不怀好意地笑笑,问她:“你摆出这块桌布和你最爱盘子,是要显摆给谁看?”他语带挖苦,好像那是众所周知罪。
母亲只是站在他面前,脸上黯然无光。
“还有你那桌可怜兮兮菜呢,奥利安娜?要进入这个年轻黑人心,就得通过他胃——你就是这样打算吗?”
她浅蓝色眼眸变得
接场可怕原子弹大爆炸。事实上,父亲嘴巴张合,活像默片里人在说:“什!”或是大叫:“哇!”而且他脖子通红。可他好长时间都纹丝不动。你能听见露丝·梅那只诡异宠物獴在桌子底下穿梭不歇,寻找着别人掉下去吃食。接下来,父亲脸色大变,知道他决定采用哪种特殊讲话方式。他经常用这种方式对家庭成员、在屋里尿尿狗狗和傻子讲话——他话说是码事,内容都很亲切,语调却是另码事,毫不亲切。他告诉阿纳托尔自己很尊重、认可他帮助(这话意思是:已经受够你口蜜腹剑,小鬼布朗),但对村民们就上帝规划所抱持幼稚理解颇为失望(意思是:你和其他人样都是蠢货)。他说他会安排次布道,澄清所有误解。然后,他宣称这场谈话到此为止,而阿纳托尔也该起身告辞。
阿纳托尔立刻响应,毫不迟疑。
“好,你对事情有全新认识,是不是?”在紧随而来寂静之中,母亲这问道。则低着头,把残羹剩饭都收拾干净,只剩下桌子中央蓝色勿忘大餐盘——要是不冒险穿越父亲原子弹爆炸危险区,是够不着。
“在想你觉得那会是什样认识。”他对母亲这说,音调仍是那特别,就是针对恶狗和傻子那种调调。
她把头发从脸上捋开,冲他笑笑,伸手去拿那只瓷盘。“嗯,首先,先生,你和主大人肯定都不希望接下来六个月这里直都电闪雷鸣吧。”
“奥利安娜,闭嘴!”他吼道,猛地拽住她胳膊,从她手里把盘子夺过来。他将盘子举过她头顶,砰地砸到桌子上,砸成两半。小那半裂开时候翻个个儿,将盘中淌着黑汁炸芭蕉倒在桌布上,像摊血渍。母亲无助地立着,向盘子伸出手去,仿佛想要修补它受伤感情。
“你倒是愈来愈喜欢那只盘子。你没觉得注意到这点吗?”
她没回答他。
“本来希望你能清醒些,不要浪费时间,老是去关注尘世东西,但显然想错。真为你感到羞耻。”
“你说得对,”她平静地说道,“是太喜欢那只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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