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脱得精光年轻女人,拉着个穿白裤衩厚嘴唇小姑娘手,高声大叫着:
“要杀咱们啦,要杀咱们啦,要杀咱们啦!”
“别嚷嚷,别嚷嚷,你们别叫这个疯女人嚷嚷。”穿工作服女人说。她们回头看看,看不到押解队。耳朵和眼睛在幽暗和寂静中得到休息。脱去被污垢和汗水浸得像木头样硬邦邦衣服,脱去快要腐烂袜子和包脚布,有多快活啊,好几个月没尝到这种快活滋味。穿工作服几个女人剪完头发,走,人们更自由地舒口气。有些人打起盹儿,有些人在衣缝儿里逮虱子,有些人在小声说话儿。有个人说:
“可惜没有扑克牌,要不然咱们可以来捉捉傻瓜。”
可是这时候监督队队长面吸着香烟,拿起电话筒,仓库管理员便把个个像果酱罐子样贴红色标签
曼那张好看脸很消瘦,热辣辣大眼睛故意不看周围人,偷偷解开沉甸甸发辫,把戒指和耳环藏到里面去。
她现在有股盲目、强烈求生劲头。虽然她是不幸,是软弱无力,但是法西斯已经把她折磨够,再也没有谁能够消除她求生欲望。现在,在她藏戒指时候,她已经不记得,因为怕孩子哭会,bao露阁楼上藏身处,正是用这双手把自己孩子掐死。
但是,就在列维卡·布赫曼像终于躲进安全密林野兽似慢慢舒口气时候,她看到个穿工作服女人在用剪刀剪穆霞·鲍里索芙娜头上辫子。旁边还有个女人在剪个小姑娘辫子。光溜溜黑头发无声地落在水泥地上。堆堆头发散在地上,就好像妇女们在又黑又亮水里洗脚。
个女人不慌不忙地把列维卡护着头手拉开,抓住脑后头发,剪刀尖儿碰到藏在头发里戒指,那女人也不停止工作,用手指头摸出缠在头发里戒指,凑到列维卡耳朵上说:“都要还给您。”又用更小声音说:“德国人在这儿。别作声。”列维卡没有记住这个穿工作服女人脸,她没有眼睛、嘴巴,只有露出青筋黄黄手。
在隔墙那边有个歪鼻子上歪戴着眼镜、很像个可怜病鬼白发男子,他用眼睛扫扫排排板凳,用和聋子说话那种清清楚楚、字顿语调问道:
“妈妈,妈妈,妈妈,你感觉怎样?”
个满脸皱纹小老婆子忽然在嗡嗡几百人声音中听出儿子声音,猜到他常常问问题,便很亲热地朝他笑笑,回答说:
“脉搏很好,很好,跳得很好,你放心吧。”
索菲亚旁边有个人说:
“这是盖尔曼,有名内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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