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呵欠,懒洋洋地说:“原来三四个钟头已经可以谈完辈子事情。到底是们做得太少,抑或是时间过得太快?”
“刁那妈!们做得还不够多?”哨牙炳不服气地道,索性重新坐下,“三十年,死个大佬,跑个大佬,连儿子也死两个……”他突然顿住不说。怎可能说呢?老友归老友,难道要告诉他“几乎连绿帽也戴顶”吗?于是唯有把最近烦恼再说遍,鬼手添逼宫,阿冰精神衰弱,市面不太平,统统都令他或愤怒,或难过,或担忧。
德叔听后,道:“那些搞运动工人确实恶得越来越过分,幸而寨城这边仲顶得住。城里没有英国佬,等于没有敌人,他们懒得来搞搞震。但咁搞落下,搞到香港鸡毛鸭血,有钱佬全部移民走人,香港人想食啖安乐茶饭都难!”
“移民”两个字轻轻撞哨牙炳脑袋下。他愣下,仿佛想起些什,并未专心聆听德叔对,bao动时局大势分析。再坐会,他打断德叔滔滔议论,道:“时候不早,该走。”
几十年老友,德叔感受到哨牙炳话语里倦意,于是扬扬手,道:“走吧。想走去边度就去边度,们几十岁人,死就世,唔死就大半世,无必要太委屈自己。这两年搞懂个道理。你对兄弟有道义,兄弟不定对你有道义,可是如果你因为这样动气,等于别人准备好毒药,你自己抢来喝进肚皮。多不值得!守不守道义,自己决定,无必要理别人怎做怎想。做人,终究个人来、个人走,刁那妈,决定不自己几时死,总可以决定自己几时去边、几时唔去边吧?”德叔用手指头笃下胸口,“但始终不明白,守道义这难?道义就是信用,守道义就是守信用。守信用真有这难?男人大丈夫,不就是说得出,做得到吗?冚家铲!说话不算话,做乜捻男人?”
哨牙炳心震下。在菜馆那个夜晚,高明雷也说过同样话:“守信用真有这难?”而到最后,高明雷也走,但其实走也许更为痛快,不必再计较谁守信谁不守信,尽管这样走法并非由他决定。但说到底,谁又有能力决定些什呢?南爷走,风哥跑,纯坚和纯胜死,阿冰死又活过来,可是又越来越变得陌生,仿佛渐吹渐远风,要留也留不住。扪心自问,哨牙炳亦不是个守信用人,下巴轻,胡说八道承诺经常达成不,尤其面对阿冰,拈花惹草便是对她最大违背,不去想便罢,想起即感愧疚。唯有自安慰:“背叛承诺,错是错,但只是小错,当初做不该做和做不到承诺,才是大错。假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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