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条鱼模样有多恶心呢!连它那种娘儿们才会有细皮白肉也令人讨厌,皮层裹着这些肉,尽是层层蜡黄油,勉强靠软骨连结起来;加上那密密层层鳞甲,那独此家鼻子,还有这些软触须,这对在黄疸色脂肪里滑动小眼睛,塞满脏乎乎黑鱼子内脏,这都是其他鱼没有——切切都叫人讨厌,作呕,不堪入目!
竟然为这条鱼,为这个混账东西,连应该怎做人都忘!让贪欲迷住心窍!连童年也因此暗淡无光,无足轻重。但思量起来,他也确实不曾有过童年。在学校里那四年真是如坐针毡。上课时,人坐在课桌旁,常常是面听写,或者是耳朵里面听着诗歌,思想却早已飞到河上,心痒难熬,腿也发抖,浑身骨节里都在呼号——鱼逮住,上钩!来!来!能想得起来是他直都在船上,直在河上,追逐这些该死鱼。费季索瓦河旁父母割草场对他毫无吸引力,被他撇到边。出校门后从来没上过图书馆——没有工夫。他也曾当过学校家长委员会主席——后来不要他,重选:他不到学校去嘛。企业里本来预定要他当镇苏维埃代表——他是个好把式,规规矩矩生产者,但上边也不声不响地把他撤——他背着人捕鱼,捞外快,怎能当代表?民兵组织也不吸收他,把他淘汰。那你们就自己去对付流氓吧,把他们捆起来,对他们进行教育吧,他可没有时间,他所有时间都要去捕鱼。有人开着车把人辗死,有人动刀子杀人,更有那班野性勃发酒鬼带着枪械斧子在村子里乱逛,但是都奈何他不得!可也不尽然,那惹人爱塔依卡!……
咳,你这个混蛋,土匪!竟用汽车把她撞在柱子上,断送年纪轻轻、美丽姑娘,她像罂粟花蓓蕾,含苞欲放,像娇小鸽蛋,半嫩不熟。女孩儿在最后瞬间恐怕是会想到亲爹和亲伯伯,哪怕没喊出声,也定在头脑里默默地喊过他俩。而他俩呢?他俩在哪里?他俩在干什?
脑海里又出现爷爷。他那套迷信传说,占卜求卦,念忏发咒:“你抓到小鱼,齐诺维,就用细树枝抽它,从钓竿上取下来面抽面说:‘送来爹爹送来妈,送完姑姑送姨妈,叔叔伯伯加舅舅,再加婶娘和舅妈!’抽几下,把它放回河里,你就等着看吧,说话都会应验。”过去,他用细树枝抽打过鱼,起先是当真地抽,到长大点——有点觉得好笑,但还是照样抽打,因为对这个快板咒语深信不疑——上钩鱼都挺大;只是没法分辨,谁是“爹爹”,谁是“叔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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