荪亚告诉那受伤女人说去找人来救她。
外面,火车站,就像个露天屠宰场。民国十五年北京屠杀学生,与这个相比,那不过是儿戏而已。后来报上报道,此次轰炸,死四百人,伤三百人,都是自上海坐火车逃出来。只有大约五十个人没受伤。来此轰炸难民敌机十架,共投炸弹十七枚。
辆救护车来到,这大灾难,真是无济于事。火车后面两个车厢还燃烧未熄,烟柱上升,在九月灰暗天空,弥漫不散。荪亚找人来救车上那个受伤女人,并且帮助把她运送到救护车上。但是对受伤那多人所能给予救助,则少得可怜。
在火车站外乡间路上,他们看见那个穿西服绅士平躺在地上,身体半泡在池塘中,白哔叽西服上溅着水,血,泥。
他们经过好多困难,才到嘉兴,在那儿过夜。隔天,雇辆汽车回杭州。
看见只人腿自窗外飞进来,落在通道上,正好倚在个座位上,血流到地板上。他闭上眼睛,肠胃直翻滚。
又个巨大爆炸声,呛啷响,好像附近水箱被炸中。
此后,飞机嗡嗡之声渐渐消失,听见外面人说敌机已经飞走。
荪亚觉得有神灵保佑般,他向木兰说:“飞机走。你躺着。去看看。”
他站起来。个女人站在车那头儿,腿已被炸掉,大哭:“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木兰越回想他家逃过那场大难,越觉得那奇迹般逃脱之可惊。她虽然已经在家平安无事,简直还不能信以为真。他们回来第二天,接到阿通信,由于木兰梦引起忧虑才算消除,后来阿通几乎天天写信,木兰也就为这些信活着。
火车上那次经验使他们将来计划有个新打算。即使阿通能请假回上海,木兰也不能去看他,他也不能回杭州来。
前途如何,茫然不可知。杭州暂时还算平安。敌人虽然对杭州空袭,无非是扰乱人心,不过很多居民开始往内地迁移,杭州城市生活依然如故。荪亚叫左忠和他儿子在后面房子下掘个防空洞。
在十月初,阿非把阿-封长信转寄给木兰,叙述
他往窗子外面看。月台上,田地里,处处躺着死尸,受轻伤人正在走动,晕晕忽忽,正找自己家人和行李。荪亚说:“现在算过去。咱们总算平安。”把挡着身子箱子搬开。
木兰和阿眉站起来。木兰右裤腿上大片脏,是阿眉头刚才放地方,完全湿。阿眉还在打哆嗦没停。
荪亚说:“大难已过,咱们平安无事。”
他们带着行李,下车。
那个女人又喊:“善人,救命啊!观音菩萨保佑您哪!”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