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满水。星光落下,感觉田里不是刚种上稻,是种满颗颗灿亮银河之光。田塍纵横,清澈无比水圳,连水声都嫩得像是咬迸甘蔗头。男孩对美景很着迷,但狐疑地问,这边靠山,不是转家方向。他们没有往淡水河方向。三个年轻人更是好奇地四顾,眼前毫无人烟,哪有酒?
帕回应说,“看,那是朋友开‘高丽亭’,还有,那是‘江山楼’,‘天马茶坊’在最边边。最远是‘吟松阁’,可惜关灯。”这路念下来,台北有名声色场所都有。
大家放眼看,附近哪有酒家呀!帕也看过去,尽是朋友,但是要选家有酒有饼才行。帕最后相中两百公尺外间屋舍,点着长明灯,傍着老树株。群人走去才知是土地公庙,好小间,庙内有米酒,也有红龟米糕。帕说这是伯公庙,用碑取代神像,老远就看到,而且今天是伯公生日,客家习俗在莳田时会敬上米酒,以示祈福崇敬。说罢,自行取出酒菜,把床板竖起来挡瑟瑟吹来北风,开宴,帕把三个神杯内茶水洒入田,给三个年轻人倒酒。男孩年纪可以,斟个小瓶盖给他。帕说自己没有盛,把嘴巴当酒杯。他仰瓶喝,畅快,又到附近几家庙搜回能吃东西,酒蔬糕饼都有,呵呵大笑,叫大家别客气。时间气氛都阔。帕喝多,醺醺然满脸通红,身体正热,走到水圳处把飞行衣脱下,脱不下胸口处是因为皮肉与烧毁衣服黏合,泡冷水,果然舒服,舒坦得把衣服上焦肉剥下来吃。泡冷水,吃人肉,众人见状,都皱起眉头,全身鸡母皮都傻。
个眼下有疤痕年轻人别过头,胃囊急促,把酒都吐。吐完,他把嘴角牵丝唾沫擦净,说:“人肉不能吃。”
人肉自然不能吃,谁会无聊得拿来塞牙缝。除帕,他是怪胎,身上永远有奇观,要是哪天他魔术般把头拔开肩膀也不足怪。不过眼疤年轻人身材干瘪,脸色灰黄,从他嘴里迸出人肉不能吃,肯定有文章。无论大家如何吆喝与灌酒,眼疤年轻人只干笑,喉咙勒紧,不肯发声。帕抖着身子爬出来水圳,冷得大吼,猛往身上拍,好让身体热起来。大家被狮吼吓坏,杯酒差点晃落。帕这才说:“你在哪吃过人肉?”帕虽然直接问,但语气并不斩绝,对方要保持缄默也行。
眼疤年轻人说他没吃过,但是遇到吃过人。他说,他在拉包尔(Rabaul)驻守时被米军围困,海面上是天天炮击舰队,密密麻麻,像条金属色海浪静止在那;天空更不安,日日轰炸,爆击机像鲸鱼游过上空,然后忽然喷蛋,密密麻麻炸弹就掉下来,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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