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盒子穿过走廊,两边墙上遍布涂鸦,间间病房用塑料布做屋门,有个戴眼罩老汉拖着赤脚,病人们躺在闷热房间里,屋里灯泡已不知去向。到处都是酸臭体味。到走廊尽头,他先在帘子外稍停下,然后才把它掀开。看到那女孩时候,他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女孩坐在床边,阿姆拉跪在她身前,正在给她刷那口小牙。
有个男人坐在床另侧,骨瘦如柴,皮肤黝黑,黑发短粗,胡子像耗子窝般又脏又乱。伊德里斯进来,他立刻起身,只手平按在胸前,鞠躬致意。伊德里斯又次受到打击,因为当地人眼就能认出,他是个西方化阿富汗人,因为点点金钱和权力,就能为他在这座城市换来毫无根据特权。男人告诉伊德里斯,他是罗诗舅舅,娘家那边来。
“你回来。”阿姆拉边说,边把牙刷浸到水碗里。
“行吗?”
“为什不。”她说。
她说,“在工作中,他们说要谨慎,要职业,卷到里面不是好主意。可是罗诗和……”
音乐戛然而止。又次停电。有会儿,四下里漆黑片,只有月光。伊德里斯听见人们在屋里嚷嚷。手提卤素灯迅速派上用场。
“为她战斗。”阿姆拉说。她连眼皮都没抬下。“不罢休。”
第二天,铁木尔要坐那两个德国人车去伊斯塔立夫,座以黏土陶器闻名小城。“你应该块去。”
“要待在屋里,读读书。”伊德里斯说。
伊德里斯清清嗓子。“赛俩
“读书在圣何塞也能读,老兄。”
“需要休息。昨晚可能喝得太多。”
德国人接走铁木尔,伊德里斯又在床上躺会儿,凝视着墙上已经褪色六十年代广告画,画中四个笑容满面金发游客,正在班达米尔湖畔徒步旅行,它仿佛份遗物,出自他本人在这儿、在喀布尔度过童年时代,那时战争还没有爆发,切都有待呈现。过中午,他出门散步,在家小饭馆吃烤肉,权当午餐。这顿饭吃得可不算好,因为有大帮脏兮兮小脸儿贴在玻璃上往里看,盯着他吃东西。真不舒服。伊德里斯暗自承认,对付这种事,铁木尔要比他强。铁木尔把它当成游戏。他活像个带操教官,吹着口哨,让要饭小孩排成队,然后,突然从他赈灾专款里抽出几张钞票,张接张发钱,每发张,就磕磕脚后跟,敬个军礼。小孩们喜欢这套。他们还会还礼呢。他们叫他卡卡,有时往他腿上爬。
吃过午饭,伊德里斯拦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开到医院。
“先找个巴扎停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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