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欢天喜地
老百姓在点燃鞭炮，还有人把脸盆拎出来大敲。狂欢大乱。座上看客措手不及，扭头门外，火花四溅，跑来
个壮汉，来报喜：
“胜利
！胜利！”
人心大快。礼帽、毛巾、衣物、茶壶、椅子、瓜子、糖果、香……，全都抛得飞上天。
蝶衣开心地耳语：
“仗打完！”
对拆中小楼和蝶衣，有点紧张。
“师哥，是枪炮声
？听！”
虽是慌张，也不失措，不忘老规矩，照样没事人地演下去。
小楼跟着点子，也细听：
“不像。奇怪。”
小楼非常伤感：
“科班也得散。孩子没着落，
们弟兄们该给筹点钱。”
蝶衣呻吟：
“才几天。还数落顿，不是说个月之内组好班子？不是？……”
生死无常。
层薄尘，太久没人打来，也根本不打算会接，那薄尘，如同给听筒作个妆。
蝶衣见小楼气急败坏：
“师父他——”
他忙抖擞：
“知道，咱先操操旧曲，都是老搭档——”
小楼也很开心：
“不！咱继续开打！”
二人越打越灿烂，台下欢呼混成片。
菊仙在上场门外，不知何故，眼泪簌簌淌下。个八九岁小徒儿，依偎在她身畔，有点惶惑。
众喧哗竟又响起。拆天似地：
“和平！胜利！”
“日本鬼子投降！”
“国军回来啦！”
……
哀愁袭上心头。心里很疼。情愿师父继续给他记耳雷子，重重。他需要更大疼，才能掩盖。小楼低着头，他也吃力地面对它。喉间疙瘩，上下骨碌地动着。蝶衣想伸手出来，抚平它，只见它嘀嘀咕咕地，挥之不去。——好不容易凑在块，是天意，是师命，他俩谁也跑不掉，好不容易呀，但师父却死！
下代孩子们都在后台当跑腿，伺候着已挣出身前程师哥们。这回义演，筹款子，好给师父风光大葬，也为这面临解体，树倒猢狲散末代科班作点绸缪——不是绸缪，而是打发。
心情都很沉重。
“哈德门、三个五、双妹……”卖香在胡同口戏园子里外叫喊着。台上则是大袍大甲薛丁山与樊梨花在对峙。上场，切喜怒哀乐都得扔在身后，目中只有对手，心中只有戏。要教唱戏，不教戏唱。戏要三分生，把自己当成戏中人，头遭，从头开始邂逅。心底不痛快，还是眉来眼去对峙着，打情骂俏。……
就在急鼓繁弦催逼中，外面忽传来轰烈啪啪声响。
“见不着师父！”
蝶衣惊，梨子滚跌在地。他呢喃：
“见不着？”
“死！”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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