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很好奇,如果他在那刻更努力点、更专心点,是否能设法走完那二十步而不摔倒。反正那样状况没有发生。他左脚还没落地,右脚就提早半秒抬起来,他摔倒,手上那叠瓷盘落在前方,砸在地板上哗啦响。然后,凯莱布衝过来,快得好像他早就料到,他来到他面前,抓起他头髮,用拳头打他脸,力道大得让他往后飞起来,落地时撞上茶几,后脑勺撞在桌沿上。茶几上葡萄酒也被撞倒,没喝完酒咕噜咕噜流到地上,凯莱布大吼声,抓住酒瓶颈部,朝他后颈敲下去。
「凯莱布,」他猛吸口气,「拜託,拜託。」他从来不是那种求饶人,就连小时候都不会,但不知怎,他已经变成这样人。在他小时候,这条命对他来说没什麽意义;但现在,他真希望
想法就是这样:他们总是轻易地屈服于每种疼痛、每次不舒服。
「所以想,你应该要坚强起来。想如果你可以走路,那就该走。只是认为,当你有能力做得更好时候,就不该养成这种宠爱自己习惯。」
「啊,」他说,「好,明白。」他忽然觉得很羞愧,好像自己刚刚提什麽肮髒而不正当要求。
「要去冲澡。」凯莱布沉默会儿说,随即走开。
剩下那整个白天,他都儘量少移动,而凯莱布彷彿不想找到对他发脾气理由,也没要求他做任何事。凯莱布做午餐,两个人在沙发上吃完后,便各自对著电脑工作。厨房和相连客厅是整个阳光明亮空间,整面落地窗面向草坪,往外俯瞰著沙滩。等到凯莱布去厨房做晚餐时,他趁著他背对客厅机会,像蠕虫般慢慢移动到门厅洗手间。他想去卧室袋子裡拿阿司匹林,但那裡太远,于是他跪在门口,等到凯莱布再度面向灶台时,才爬回自己待整天沙发。
「晚餐好。」凯莱布宣佈。他吸口气站起来,两脚感觉像煤渣砖,沉重又笨拙,然后他盯著脚,开始走向餐桌。感觉好像走好几个小时,才走到餐椅旁。中间他度抬头看著凯莱布,他下颌移动,看著他眼神似乎带著恨意。
「快点。」凯莱布说。
他们沉默地吃著。他简直受不。刀子摩擦著餐盘:受不。凯莱布咀嚼四季豆嘎吱声大得没必要:受不。他嘴裡食物全化为头肉乎乎野兽:受不。
「凯莱布。」他开口,很小声,但凯莱布没回应,只是把椅子往后推,站起来走向水槽。
「把盘子拿来给。」凯莱布说,然后看著他。他慢吞吞站起来,开始艰难地走向水槽,看著每次脚落地,才敢走下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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