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他们中从来没有人长年卧病在床，没有人精神失常，没有人患瘫痪、老年痴呆、高血压以及诸如此类折磨府邸以外老年人
疾病。或许只是苍蝇比较经常落到他们身上。不知何故苍蝇似乎总是最
解该轮到谁先死。他们至多是渐渐变得衰弱，起先难以觉察，只是精神
年不如年，然后是天不如天。尽管如此，他们仍有足够力气，能画出扩建府邸翼草图，或是整理旧照片，或是写回忆录，重温自己往事或是回忆别人往事，因为他们自己值得花费笔墨往事并不太多。当他们进入晚年，他们就搬到那些铺土耳其地毯房间去，那些房间窗户径直朝向花圃。他们能将身子探出窗外，絮絮叨叨烦扰园丁，会儿说：“不是这样修剪玫瑰。”会儿又说：“杜鹃花长得太高，大丽花丛里长草！”会儿又说：“茉莉花不够香！”府邸牙医委婉地劝说他们要经常从嘴里取出假牙。因为他们牙床已变得越来越软，完全就像摇篮时期包上层婴儿特有黏液膜牙龈。这是死亡临近种确切征兆。
封戈埃特岑家族人死得既文雅又温和。死亡来造访他们，像缥缈雾，像电流供应突然中止——他们目光渐渐变得暗淡，他们呼吸越来越慢，终于完全停息。站在他临终卧榻侧人们只须给死者合上眼睑，就可走开分别去干自己事：流连于玻璃厅和冬天花园温热空气中，待在底层阴凉走廊里，在有关园艺和艺术附带插图书页沙沙声中，懒洋洋地躺在阳光充足平台上——在那里他们能听到从村庄随风飘来人和动物神秘莫测声音。死者永远离开那里，留下照片、花圃、与他人日记大同小异日记、塞满完全腐朽衣服和废弃床单被套衣柜。但在不久之后，就有别什
人很快住进他房间。这样来他们似乎就永远不死。除此之外，由于他们经常家族内部通婚，他们所有人长相都彼此相像，因此就更感觉不到缺少某个具体人。总有别什人把身子探出朝花圃窗外，用相同嗓门儿给园丁下指令，说：“不是这样修剪玫瑰”“杜鹃花长得太高，大丽花丛里长草”“茉莉花不够香”。因此可以说，府邸里从来不曾死过人。
生活是美好，尽管别人在谈论些有关它可怕事。生活是美好——这句话或许能成为家族格言，显示在家族纹章上。
生活是美好。鲜亮晨光射进敞开窗口，出现在柔软地毯上。无数面大镜子反照出片片蔚蓝色天空，它是那样晶莹清澈，透明得足以洞察宇宙黑暗。水存在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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