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没有信仰,并不是因为没有信仰他生活好过些,而是因为现代科学对自然现象解释,步步排挤掉这种信仰;因此他知道他现在恢复信仰并非依照定规律、同样通过思想得来结果,而只是妄想痊愈种暂时、自私表现。他也知道基蒂曾经用她听到过奇异起死回生故事加强他希望。列文知道这切,望着那祈求满怀希望眼睛,望着那吃力地举起来在皱紧眉头前额上画着十字瘦削手腕,望着那耸起肩膊和那已不再具有病人所祈求生命、喘息、瘪陷胸膛,他感到太痛苦。在领圣餐时候,列文虽然是个没有信仰人,但是他还是做他以前曾经做过千百次事。他对上帝说:“要是你真存在,就治好这个人吧(自然这套话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你救救他和吧!”
行过涂油礼以后,病人突然变得好多。他整整个钟头没有咳嗽声,微笑着,吻着基蒂手,含着泪感谢她,而且说他很舒服,点也不痛苦,倒感觉到很健旺,胃口也好。当他汤端来时候,他甚至坐起来,而且还要吃煎肉饼。虽然他病是无望,虽然眼就可以看清楚他是不会好,但是列文和基蒂在那个钟头都感到既兴奋快活,又畏怯,害怕他们弄错。
“他好些吗?”“是,好得多。”“真奇怪啊!”“点也不奇怪。”“总之他好些,”他们低声耳语着,相视而笑。
这种幻想没有持续很久。病人安静地睡着,但是半点钟以后他就被阵咳嗽弄醒,于是突然,他周围人和他本人心中怀着切希望都消逝。痛苦现实粉碎列文、基蒂和病人自己心中切希望,毫无疑问,甚至连过去希望也回想不起。
不再提半点钟以前他相信过事,好像想起来都觉得害羞似,他要他们递给他那瓶盖着网眼纸嗅用碘酒。列文把瓶子交给他,他在领圣餐时候所显出那种热烈希望眼光现在又盯住他弟弟,要求他来证实医生说嗅吸碘酒能收奇效话。
“卡佳不在吗?”当列文勉强证实医生话时候,他沙哑地说,向周围望眼。“不,可以说……是为她缘故,才演那幕滑稽戏。她是这可爱!但是你可不能够欺骗自己。这才是相信,”你说,于是,把瓶子紧握在他那瘦骨如柴手里,他开始吸它。
晚上八点钟光景,列文同他妻子正在自己房间里喝茶时候,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他快死!”她低声说。“恐怕他马上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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