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已经鼓舞起来:“烧那个粮台太容易。那杆子兵料就百姓给他们杀鸡把戏儿镇住,个个放心地睡觉哩!笼麦秸就把它烧光。”
这当儿,从房子套间走出个人来,黑娃看出是韩裁缝,不由惊。韩裁缝是去年迁到白鹿镇客户,租下两间门面房,用脚踏机器给人缝衣服挣钱,谁也弄不清他是哪里人。赶集人像看西洋景儿样看他双脚踩动机器踏板,发出喳喳喳连续不断响声,只铝亮针上下窜动,把布片缝结在起。围观人虽然很多而生意却十分萧条,只有学校教员和少数学生掏钱请他缝制制服,庄稼汉无论穷人富人都只是看看热闹而已。韩裁缝坦然笑笑说:“放火烧粮台,也搭手。”黑娃也就明白,不需再问。三个人在煤油灯下进行具体实施方案密谋,从哪儿翻墙进去,先烧哪里后点哪里,无论如何要把井绳给
鹿兆鹏怎会想到要烧驻军粮台?他家粮食虽然也交,但绝不会像穷汉家为下锅之米熬煎吧?他做先生当校长挣是县府发硬洋与粮台屁不相干,文文雅雅先生人儿怎想到要干这种纵火烧粮无疑属于土匪,bao动行径?他脑子里时回旋不过来,瞪着吃惊眼睛死死盯着鹿兆鹏而不知说什。
兆鹏问:“你知道不知道征粮这杆子队伍是啥货吗?”
黑娃说:“听人说,城里今日来个姓张头儿,明日又来个姓马把姓张赶跑,后日又来个姓郭把姓马撵走,城墙上旗儿也是红换蓝,蓝又换黄,黄再换成红。满弄不清,庄稼汉谁也闹不清。”
“这是帮反g,m军阀。”兆鹏说,“国民g,m军正从广州往北打,节节胜利。北京军阀z.府纠合全国反动派阻止g,m军北来,现在围城刘家镇嵩军就是股反g,m军队。西安守城李虎杨虎二虎将军,都是国民g,m军。”
黑娃听不懂只是“噢噢”地应着。
兆鹏说:“镇嵩军刘军长是个地痞流氓。他早先投机g,m混进反正队伍,后来又投靠奉系军阀。他不是想g,m,是想在西安称王。河南连年灾害,饥民如蝇盗匪如麻,这姓刘回河南招兵说,‘跟当兵杀过潼关进西安。西安锅盔厚面条三尺长。西安女子个个赛过杨贵妃……,他们是帮兵匪不分乌合之众。”
黑娃大致已听明白:“噢!是这些烂货!”
兆鹏说:“把粮台给狗日烧,你说敢不敢?”
黑娃倒显出大将风度:“烧也就给他狗日烧咧。昨不敢!”
兆鹏说:“你要是愿意干,咱俩就放这把火。给白鹿原上人看场冲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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