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行,去替你问。”
“这哪里成?”
“有何不成?你既然要装作打问私事,便该装得像些。那阿翠是女,去打问才更便宜。”
程门板犹豫起来。
“怕什?你要不过是句话,把这句话替你讨问来便是。”
“无人差使,本人有件私事向你打问。”
“什事?”
“有个叫阿翠年轻妇人,她常来府上售卖首饰,你可见过?”
“没见过。”那人砰地关上院门。
程门板又窘又恼,愣片刻,却毫无他法,只得转身离开。
由他摸拽自己下巴上胡须。穿过店铺,走到后院,妻子已从壁上摘下拂尘,含笑等着他。他放下儿子,从袋里取出个小油纸包给她,里头是今天在茶楼吃剩干果。杏仁被王烩全部吃尽,他掏出身上仅余二十来文钱,又添买小把。这些天回家前,他都要给儿女买些小吃食。
妻子走过来,轻轻替他掸去周身灰尘。见他脸疲惫,忙叫他洗过脸,摆上酒菜,让儿女莫要扰他,劝他多吃几盅酒消乏。他笑着点头坐下,看着桌上酒菜,心头阵暖,乏气也随之散许多。
夜里回到卧房,妻子才问:“瞧你不只是累,怕是遇到为难事?”
他点点头。原先他从不与妻子谈论公事,这些天却渐渐愿意说几句。
张用让他查阿翠常去那三十八家*员,他虽分半给范大牙,自己却仍得跑十九家。多走些路,他倒不怕,怕是这些*员职阶都不低,不好径直去问。此事又得隐秘,不能惊动那个阿翠,得私下里悄悄打问才成,他却向最拙于与人攀话。
第二天清早,妻子不由分说,换身新鲜衣裳,头上插戴也拣几样精贵,将铺子和儿女交代给雇那妇人。去对面租头驴子,让他带好纸笔,催着他起出门。
程门板想到倚仗妇人去公干,心里便极羞窘,但看妻子兴致那般高,副手到擒来气势,不忍拂她意。再想到自己昨天连遭四回冷拒,只得强忍不情愿,
他走十几里地,又接连问三家,情形都大致相同,那些听是私事,都立即掉下脸,哪怕听完,也都摇头说不知。他又累又愤,看天黑,只得回家。
妻子听完,却笑起来:“若是其他公事,倒也没法。这是私下里打问人,那便好办多。”
“嗯?为何?”
“啊。”
“你?”
他去头家是位兵部侍郎。他到那宅院前,见院门开着,便朝里轻唤两声,有个男仆走出来,见他身穿公服,便问:“你是哪里差来?”
“开封府。”
“有公干?”
“私事。”
“何人差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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