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过,确没有人。他却仍有些怕,轻步回到正屋,将那袋子放到门边那只柜子里,而后才小心坐到屋子中间那张方桌旁,手伸到腰里,攥紧那把刀子——
三、木雕
明慧娘透过厢车帘缝,偷望着梁兴,不由得攥紧腰间那柄短刀。
她已求得宰相方肥应允,梁兴必须由她亲手杀死。但宰相也叮嘱过,眼下最要紧是找见那个紫衣人。清明正午,梁兴闯到钟大眼船上,自然也是为那紫衣人。眼下,他定在四处找寻,恐怕已经探到紫衣人踪迹,跟踪梁兴,或许能寻见那紫衣人。明慧娘只能暂忍。
她盯着梁兴那健实后背,心里反复演练。然而她从未杀过生,更莫说杀人。每想到刀尖刺入那后背,身心顿时抽紧,始终下不得手。她颤着手,不住恨骂自己,再想到丈夫盛力,泪水随之迸涌而出。
遇见盛力之前,她似乎从未见过天光。她爹是浙江睦州农户,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另佃十几亩地,才勉强得活。她上头有个哥哥,还有两个姐姐。她爹嫌女孩儿白耗食粮,那两个姐姐才出世,便都被溺死。她娘生下她后,她爹照旧要拎出去丢到溪里。她娘哭着哀求,说这囡囡面目生得这般好,长养起来,至少能替儿子换门亲。她爹听,才将她丢回到她娘怀里。
三四岁起,她便开始帮娘做活儿,捡柴、割草、生火、煮饭、洒扫、洗涮、养蚕、缫丝……她爹却从不正眼瞧她,除非吃饭时,只要她略略发出些声响,她爹顿时怒瞪过来,甚而将竹筷劈头甩过来,令她活得如同受惊小雀般,只要爹在,从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长到七八岁,她模样越来越秀嫩,人人都赞她生得好。她却越来越怕,知道这容貌是灾祸。果然,村中渐渐传出风言,说她爹生得歪木疙瘩般,哪里能养出这等娇美女儿来?更有人私传,她娘与那上户田主有些首尾。秽语很快传到她爹耳朵里,她爹将她娘痛打顿,随即拽着她,大步望城里奔去。她不住地哭,换来却是巴掌和踢打。
进城,她爹将她拽进座铺红挂绿楼店,她惊慌无比,却不敢再哭。及至见到个身穿彩缎胖妇人叫人搬出堆铜钱,串串地高声数给她爹,她才明白自己被卖。她爹将那些钱装进带来空褡裢里,背到肩上后,扭头望她眼,那目光仍旧冰冷冷,却有丝发怯。她原本慌怕之极,泪水流个不住,可眼看到爹眼里露怯,忽而便不怕,生下来头回直直盯回去。她爹慌忙低下头,背着那钱袋快步出门,拐走不见,她泪水也跟着停。
后来,她才知晓,这是家妓馆。那妈妈极严苛,每日命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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