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鲁仁都惊怕不已。没想到,为只旧袜子,自己竟路走到这地步。
他原籍四川,十来岁便跟着个药商往来汴京贩运药材。七八年后,通熟路径,便借些本钱,自家独自营运。他生来谨慎,又见行商最重个“诚”字,便谨守本分,诚朴做人,生意倒也路平顺。他载药到汴京,常和蔡市桥家药铺交易。那店主看他信
,来梁兴必须死,二来此事不能留下丝毫牵扯,必须借助梁兴这等无干之人。
铁志不敢再多言,只能自家格外当心。谁知其间仍出差错。原本是要梁兴去那船上杀掉那个叫蒋敬人,自己再去趁乱杀死紫衣人和摩尼教使徒。不料那个叫雷炮厢军意外冲上那船,搅布局。紫衣人和摩尼教使徒均消失不见,梁兴也安然脱罪。
那监军向信重铁志,这回却青黑脸,拍着扶手,连声斥骂。铁志不知那紫衣人究竟有何重大干系,也不敢多问,只能低头硬承,而后急忙出来追查紫衣人下落。
然而,查寻这许多天,始终未能寻到紫衣人踪迹。昨天,梁兴召集那三百多孩童父母去东郊双杨仓,铁志闻讯,也混入其间。梁兴站在木台之上,气揭开摩尼教偷盗军粮真相,并寻回那三百多孩童。他见梁兴那般志得意满,心头阵阵酸妒。这些年,自己始终躲在暗处,何曾如梁兴这般,立在众人之上,威武风发过回?
傍晚,梁兴坐到河湾边,独自吃酒,醉倒在草坡上。他命手下继续暗中监看,自己回家安歇。他虽已有房宅银钱,却不知为何,始终不愿娶妻生子。只在行院里买个歌伎,在身边伺候。进门,那歌伎忙上前服侍,他却个字都不愿说,摆手叫她下去,自己忍不住寻出监军赏家酿好酒,闷闷吃得大醉。
清早醒来,胸中烦恶,头疼欲裂。他只能强忍着,骑马出城,继续去跟踪梁兴。梁兴既然能勘破摩尼教阴谋,恐怕也已知晓紫衣人下落。跟着梁兴,或许能找见那紫衣人。且让他再多活几日。
四、旧袜
鲁仁见天色越发昏茫,路上前后都没有人,便拽紧牛绳,停住车。
将才交接张用时,他怕那老侏儒反悔,更怕路边藏帮手,只想赶紧离开,没敢查验。他凑近车上那只麻袋,听听,没有声息。伸手戳下,也没动静。难道死?他忙又加力戳戳,麻袋忽然翻个滚儿,惊他跳。随即里头传来咕哝声:“是。莫搅睡觉。”麻袋缩缩,串咂嘴声后,便唯余轻缓鼻息。
鲁仁惊愣在那里。他瞧见过几回张用,大致记得说话声气。这古怪行事也非寻常人做得出。他想,应该没错,忙又驱牛赶车,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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