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带他到汴京,又见许多贵戚重臣、富商名儒,他眼力越发通透精准。没过两年,那相士病故,陆青便承继其业、自立门户。几年间,便在这京城立起“相绝”名头。
他原本住在城中,寻他之人,日日候满在门前。他却越来越倦于这营生,只得不断提高相费。般卦师,相看回,至多三五十文钱。他起初便是三百文,后来升为五百文,求相之人却仍增不减。他又升至贯、三贯、五贯,每日仍应接不暇。他索性加到百两银子,这才略略清静些。他名头却由此越发神异,来相看,尽是尊贵巨富之人。这等人,大多自视极高,名为请教,实则极少能听进逆耳之言。
人求他是为算命,可这命哪里算得来?即便能算准,某人某日注定被某片瓦砸死,你让那人躲过此灾,此人命便改。他命改,自然会波及身边之人,这些人之命相应都会改,由近及远,世上所有人之命,都将因这片瓦而改。这些人反过来,又会波及最早那人,那人命运也将再度改变……这只是人瓦。再多些,其所波及不知将会繁杂纷乱到何等地步。
陆青这相学,并非算命,而是察人。由人之形,观人之神,查人之心,判断此人天性凉温、器量宽窄、心境明暗、禀赋厚薄、气质清浊、智识高低、心思粗细……从而得知此人行事高低、功业大小、处世难易、遭际顺逆等。如同相马,只能判定马力之健弱、快慢、长短,哪里能断言这马命之好坏、寿之短长?
若想改命,唯之法,是改变自家心性。但所谓本性难移,若非大智大勇之人,哪能轻易改得自家性情禀赋?即便陆青明白指出其心中症结,绝大多数人也依然故。心性不改,自然行事不改;行事不改,哪里能改得命?
因而陆青越发厌倦,他原本就无心浸染这人世,又不愿违心敷衍。
有回,他偶然进城去到孝严寺,遇见寺中住持因禅师。闲谈间,竟与因禅师有些旧缘。因禅师原本在拱州出家,陆青祖父则是那州里富商。因禅师见睢水上下几十里地只有两座旧木桥,便立志化缘,修造十座木桥。他寻到陆青祖父,陆青祖父为人豪侠仗义,在外行商许多年,正打算卖掉田产,回江南家乡,便力承担下这桩善举,卖帝丘那片田,将四千贯钱全部拿来资助修桥。
因禅师与如今汴京作绝张用祖父相熟,便从京城请张老作头来督造桥梁。没想到才开工几日,便惹出桩官司。陆青祖父因向瞧不惯草药杨家欺压穷苦佃农,便将那块田卖两道。头道钱捐给因禅师,二道卖给草药杨家,钱则自家卷走逃离。因禅师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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