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之痛迟来地蔓延而过。五脏六腑都被这种痛苦交缠、吞没、碾磨成灰烬。
他突然感觉到种极致冷,从血脉经络中压迫过来,让人难以呼吸。
晏迟倏忽地收回手,猛地按住旁供台边缘,支撑住身躯。他低下头缓会儿,那种炸裂疼痛才慢慢地消退点。
晏迟忽然想起徐泽第次与他交谈时神情,褪去温柔表象,从冷淡中带着几分从容笑意。想到他那时说句:“天不生你于庙堂,何苦降生到这里?”
何苦降生到这里。
晏迟眼前发晕,闭目时才感觉到温·热泪滑过下颔。他发丝微湿,抬起眼望望法华堂匾额,伸手推开门。
门声吱嘎,里面黑漆漆,只有几盏冷烛光微微照亮。个人跪在蒲团上,露出单薄地几乎消沉下去身形。
阿青慢慢地搀扶着他,却听到跪在灵位前江情开口道:“让晏郎君自己进来陪。”
绸带,连件雨具也未带。
晏迟只觉得浑身都是发冷,比这频繁夜雨要冷得太多。仿佛每件不幸事情发生,都有天公啜泣为伴。
他离开温暖如春内室,跨入雨幕之中。身边阿青带着伞慌忙地跟上来,口中原本想好切劝慰之词都化为乌有,他紧握着晏迟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片湿·腻冷汗,和颤抖指尖。
雷鸣如兽吼。
前方路被落雨遮盖,天色昏暗,视野所及尽苍茫,乌云层叠盖顶,沉沉欲坠。
阿青心中紧,却又怕激怒他,只好望眼晏迟,见他神情尚且不在状态,便表面上依言退出去,实则稍留缝隙,若是江情有什地方出格,他也好立即进去阻拦。
灯火幽然,映出面前供奉、线香、与灵位刻牌。
江情身上穿件素白外衣,长发半散,身上带着股药味儿,似是伤情未愈,神情中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
晏迟慢慢地靠近,将灵位上刻痕字字看清。
他指尖越过底下供台,略微触碰到牌位上字迹。指尖是冰冷,但触到东西却比他肌肤更冰冷寒冽分。
晏迟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滋味。
他觉得疼、不觉得难受,这个设想在他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可是他心中犹有侥幸之感。眼底还是酸,落在脸颊上,不知道是这天边冷雨,还是他忽落泪痕。
他只是觉得很茫然。
孟知玉殒命在徐泽机关算尽之下,于微雪寒狱之中,香消玉殒。周剑星就凋亡在他面前,临死泣泪,血气犹腥甜。司徒衾与他结识与微末、黄粱梦醒后空……
他慢慢认识、慢慢知悉人,无论是亲近他还是憎恶他,都在不断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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