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进来添灯,将鸳鸯戏水薄纱灯罩换下,点起幽然灯烛。
江情低头喝口茶,道:“你,你觉得自己,也很苦吗?”
晏迟注视着他犹豫神情,对着江情拍拍床榻侧,道:“过来。”
这样说话未免距离过远。江情迟疑地看看他,随后坐到晏迟对面,目光停驻在他淡灰软纱衣上。
“因为觉得,大家都很可怜啊。”晏迟伸手给他倒杯茶,向外面望眼。“是其中,最幸运个。”
见阿青和百岁都在屏风后盯着,他俩手里都有活儿,做得三心二意,差点把衣服熨坏,都忍不住往晏迟那儿看,怕这位江公子做些什,看得颇紧。
窗外是春日飞回燕,盛大夕阳余晖落在窗边,将雕花木棱映得片暖红。
片片冷刀光,在最柔软心尖上刮过。
旧血未涸,新血铺陈。恣意漫流血液之下,是他不敢、也不愿放开手——他既没有能耐和本事,展现出真正自己,却又在与他相似这件事上,不能轻易地接受。
“你怎……”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江情停顿下,似乎理智些,才继续问道,“你怎没有点点,点点生气?”
他问得有些迷惑、诧异,还有点微妙不甘。
就好像江情已将对方放在敌人位置上,回过头来,却发现晏迟待他,恍若对待路边小猫小狗般,可以没有任何心中阻碍地施以怜悯。
“你们都是世家子弟。江公子母亲是刑部尚书,现下正是权势滔天之际。东吾是羌族小王子,是大草原掌上明珠。”茶水滑入杯壁之间,泛出淡淡清香,“你们来到这里,都不会再过得比曾经快乐。”
江情接过茶杯,沉默地看着他。
“你那日跟说,喜新厌旧,人之本性。”晏迟低声道,“江公子,你说是东西、物件、衣服,不应该是人。人与人之间时光,是越久越珍惜,只有懂得珍惜人,才能少些遗憾与懊悔。”
江情怔怔地看着他。他平日中,眼睛里都是冷冽冰光,这时才突然间地融化,似乎在这瞬,他才稍稍领略到丝,什叫做“像他”。
晚霞渐暗。
他是不会生气吗?这种人要怎学习才会相像?江情第次觉得心中毫无着落,他忽然觉得殷璇在骗他。
他根本就不像这个人。母亲培养得太表面、太肤浅,甚至有种卑劣感觉。
晏迟想下,他没太懂得为什要生气,便道:“生气?对你吗?”
“嗯。”江情看着他道,“你就不觉得可恨吗,夺走你……”
他想说宠爱,可又有些质疑那究竟是不是宠爱,便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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