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晏知道,他哥哥栽得比他深。太深,也太苦。
没有人行义之后,想要他哥哥这样结局。
能死在敌人手中,而非兄弟剑下,可真是,天大福气。
“闻氏匹夫,要,你
嬴晏却不答他,又转向战场,拾起钢鞭,勉力咬牙道:“闻氏匹夫,还有何能,尽可使出!”
雨下得更大,站在雨中人却连接天和地。
八皇子闻聆望着死在自己面前近千名东佾兵士,心中却存惜才之心。他问道:“小将军,你所求为何物?大昭予尔多少,东佾十倍百倍奉上!”
嬴晏黑发黏在脸上,他想想,才干涩道:“晏……晏所求不多。”
“那是何物?”闻聆心中喜。
简。他说:“不许喊二哥。”
他迟缓而痛楚地放下钢鞭,咬紧牙关,狠命握,胸口箭便随着淙淙鲜血拔出。那张脸望着他们,带着像是割去身上每块血肉般痛楚,混着泥水和鲜血手握住长箭,在黑色长衫下摆重重划,那块原本与长衫是体,针针相连,线线相依布,直直坠入泥水中。
“晏与尔等,从今而后,宛若此袍。”他呼出人世间最后口热气,眼中热泪滚落,却嘴唇发白。
“二哥!”章咸之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
云简喉头中血意淋漓,他大笑着指着他问道:“嬴晏,你痛不痛?”
嬴晏笑,环望着四周道:“哥哥用他命换命,得帮哥哥守住大昭,守住他疆土子民,不然,若是这样便到黄泉路上,可怎有脸相见。”
他眉目那凄凉酸涩,射入腿骨中箭还在不断渗出鲜血。他拖着残足,稳稳立在天地之间,为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个“义”字。
义是什?姬谷曾为他每日[花-霏-雪-整理]熬药,在他撑不过时背着他去看大夫,每夜在他离魂时,因害怕他再也醒不来,而坐在他身旁,夜夜浅眠。他活不下去时候,姬谷若还有口气息,便也要分给自己半分生机。
义不是活着时处活着,而是,死时候,总有个人,比自己死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血是不能选择亲人,义是自己选。自己选,得认栽。
嬴晏望着他和章咸之,摇摇头,平静道:“不痛,丝毫也不痛。”
“为何不痛?那是你血肉,那是你手足!”云简微笑问他,眼眶湿润。
嬴晏听闻此语,却含着泪,笑,“你问?”
他望着眼前那十万大军,雾色中瞧不清楚面庞敌人,“君亲自砍断手足,骨节俱断。今日之痛,伤不到骨髓,痛不到心脏,何足道哉!”
“你知道?”云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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