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便双双血肉横飞……这些新闻都已是平淡无奇。而奇怪倒是亨特家这座百岁高龄小楼竟然还没有轮上颗炸弹,它只在无数次哆嗦中甩掉房顶几块鳞甲,在饱经风霜腰身上张开几道裂纹,至今还挺立在东倒西歪邻舍之间。奥立佛几次动员全家都到地铁车站去过夜,沙蒙·亨特却懒得去,他半开玩笑地说这座房子有“灵”,上次大战就没倒,这次也可能挺得过去,实则是他认为躲避是盲目,有人就是在东奔西逃时送命,倒不如干脆“听天由命”。韩子奇也不肯走,这座房于里存着他从中国带来珍贵收藏品。中国人习惯于把宝贝藏在身边,而不愿存入银行保险柜,何况现在哪儿都不保险。韩子奇要守着这些东西,他也不可能每天带着到地铁站去过夜,天明再搬回来。他更不能丢下这些比性命还宝贵东西去“逃命”。最后致意见是把这些藏品,连同日用物品都搬到楼下地下室去,大家夜晚都囚禁到地下,白天再出来放风。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命运,如果炸弹不把楼基下厚水泥板敲碎,就别无所求。奥立佛以足够耐心把地下室好好儿地布置番,弄几张铁床,双层,单层——有人在做这种生意,把炸毁破房中钢筋拆下来,制成简易却牢固床,专门卖给人们住防空壕时使用。床上铺垫于,罩床单,把每个人日用品都搬下来,地下室里倒也住得“舒适”。平时大家难得这样挤在起,临时避难集体宿舍反而使人和人更加亲近。亨特照例是上床就呼呼大睡,韩子奇则常常彻夜难眠,睡不着时候,就和梁冰玉谈中国,谈北平,故乡切都是那难以忘怀,谈起来就更没有睡意。这样漫谈对于亨特太太和奥立佛都有极大吸引力,像听《天方夜谭》似,想象着那个神往而又陌生国度,寄托着对祖先故土深情。奥立佛很快就习惯并且迷上这样隐居生活,如果不是大轰炸威胁,他怎可能和梁小姐相距飓尺地躺在床上夜谈呢?他开始是静听,渐渐地就加入议论,后来变成各抒己见讨论,议题又扩大,他给他们讲“亨特珠宝店”百年历程,讲他为经商在欧洲游踪:罗马、佛罗伦萨、威尼斯、庞贝古城、日内瓦、海牙、巴黎……梁冰玉也听得入迷,仿佛战争不存在,她忘却切烦恼,在世界游历……他们就这样打发漫漫长夜,无话不谈,却又小心地避开个话题:爱情。自从几个月前奥立佛向她敞开心灵并且遭到拒绝之后,就再也不提起这事儿,他父母也没有觉察,似乎这两个年轻人之间什事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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