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算个‘老板’,总比那些当伙计强点儿,就自报个‘小业主’。咳,他懂什呀?后来开会,发现和工人不在块儿,开会内容也不样,什‘改造成为自食其力劳动者’呀,‘自己选择自己命运’呀,他这才明白走错门儿,自找倒霉命运!……”
初来时拘拘谨谨陈淑彦,动感情,竟然说这大套!其实,她说这些,大半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这是她家大事儿,是爸爸辈子后悔不及经验教训,不顺心,就只能回家当着老婆孩子叨唠,她都听得会背。这会儿牵动愁肠,便当着和善可亲韩太太吐为快。她和新月既然是同窗好友,当然也就不把新月母亲当外人。说到这里,她又不禁暗暗在心里把自己家庭和韩家相比:人家韩伯伯过去做那大买卖,到如今还住着这好房于,摆着这大谱儿,怎既不是资本家,也不是小业主儿,倒是挺直腰杆儿国家干部?唉,命运哪,命运,你不公平啊!
“爸爸哪儿有韩伯伯这精明!”这句由衷感叹也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精明?”韩太太淡淡地说,“头二十年他就把家毁光喽!要不然,国家能叫他当‘无产阶级’?”
这话音儿分不清是褒是贬,也没说出韩子奇是怎把家“毁光”,韩太太决不会像陈淑彦那样胸无城府,把家里事儿抖落个干二净。她说这话,正是给自己家庭定个调子,不让陈淑彦再胡乱猜疑,她看出这姑娘对韩家羡慕和好奇。
陈淑彦也没再追问,人家天好是人家,也没有她份儿,她只能自叹投错胎,生在那样家庭,空顶着个背时“小业主”牌子,日子却比人家这“无产阶级”差远去。要是能像韩家这样儿,即使当“资产阶级”倒也值啊!“唉,新月多好!也不受家庭连累,想考名牌儿大学,就考上。哪儿像啊,连轻工业学院都不要这样!”
绕圈儿,这才落到根本上,她切沮丧、牢骚都是因为没考上大学而发。今天来送新月,本是碍于情面,迫不得已而信守前约,在路上就反反复复心里颠倒好几个个儿才鼓足勇气来,不料又扑空,那种失落感就无形中增强好几倍,不知不觉眼泪又要涌出来。
韩太太充满同情地看着这感情脆弱姑娘,不知该怎安慰她才好。看来,陈淑彦把考不上大学罪过全推在她爸爸身上,又似乎觉得新月升学是因为出身比她好。韩太太尽管不懂得国家招大学生是不是凭着家庭“看人下菜碟儿”,但她本能地认为这样说屈新月。上大学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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