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起先
也没在意，瞅见
个黄胡子、蓝眼睛
洋人出去，蒲老板直送到门口，两个人叽里咕噜说着洋话……”
穆斯林葬礼
第三章玉殇（5）
“你又听不懂人家说洋话！”
“那当然。就在里边儿等着，听他们柜上几个徒弟在小声儿议论，说亨特先生刚才问宝船做得怎
样
，您听这话音儿，说不就是那个黄胡子吗？”
梁”家，也将过个美好中秋。汇远斋订制宝船，就是三年前秋天立下字据，眼看就要到期。等到师傅把心中大事放下，交货，收钱，今年八月节就再圆满不过。
美好、可以望得见前景鼓舞着韩子奇，他心中充满欢乐。
过去三年当中，他只有件事觉得遗憾：“博雅”宅老先生与世长辞，带着怀才不遇愤懑，带着汗牛充栋学问，带着那双知玉识宝慧眼，到另个世界去。韩子奇本来要向他请教许许多多问题，可是，三年时间大都埋头在水凳儿上，他几乎没有什空余。他总觉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年迈多病老先生却等不及，走。“玉魔”死后，留下万卷古籍和生收藏珠玉古玩，都被儿孙卖，几家资金雄厚古玩店都争相购买，梁亦清奇珍斋当然没有这样力量，只能默默地叹息。后来，“博雅”宅儿孙把房子也卖，梁亦清和韩子奇就不再登门。往日“博雅”宅，虽然并非真藏着随侯之珠、和氏之壁，但也确有些稀世珍品，老先生看得很重，从不示人，现在也都千金散尽，付与明月清风。
想到“玉魔”老先生，韩子奇心中就觉得隐隐作痛。但是，老先生虽然作古，他那些收藏还在人间啊！玉，有千年寿命，万年青春，是不会死，说不定明日奇珍斋就有力量搜寻这些流散珍宝。他还有个野心勃勃计划，要对师傅说。
回到奇珍斋，韩子奇把长衫脱，就跟师傅报账，把货款和省下车钱全交。
“嗯，也
“你看你！”梁亦清埋怨他句，仍然低着头做活儿，“货都交？蒲老板都说些什？”
“他说以后还多要点儿兔儿爷，”韩子奇站在师傅身后，拿起把扇子，轻轻地扇着师傅那被汗水浸透后背，“他还问，宝船头节日能不能完？说：能行。师傅您看呢？”
“也没打算拖过八月节，”梁亦清笑笑说，“按期交货，两头儿都合适！”
“师傅，买咱们宝船洋人已然来，恐怕就是来取货！刚才在汇远斋瞅见他……”
“蒲老板是专做洋庄生意，他们那儿洋人来得多，你认得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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