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立在船舷侧,悄悄望着夜空,轻轻摸着他那条腰间玉带。
那条玉带是他下江南前,玉堂春亲手为他做,腹前那枚蓝田美玉绊扣下,放三缕青丝。
那是韩幼娘拿来吩咐玉堂春定要放进去,玉堂春只道是因老爷远行,向腼腆害羞幼娘姐姐向夫君表达情意,个中内情却只有杨凌和幼娘才清楚。
此时轮明月挂在天空,水面看起来沉静幽深,几条渔舟灯火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岸边。
风从颊上掠过,船下水花悉索,杨凌仿佛又看到那墨绿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匹红马如云霞般从远方冉冉而来。耳畔,似乎犹自传来箭尾急颤嗡声……
如果载夫人,殊为不妥,如今内厂在苏州已建车船行,可以写张条子,夫人持去找他们,他们定可以安全护送到达金陵。”
黛楼儿听他如此避嫌,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却仍抱着万强笑道:“此处至金陵,不过两日船程,如今贱妾只想隐姓埋名,乔居他乡,实在不想再抛头露面,而且……贱妾也不搭乘大人官船,只是另雇船,随在大人船队后面。到金陵……到金陵,便不敢再麻烦大人,这样好?”
杨凌犹豫下,颔首道:“好吧,杨某就顺道护送夫人去金陵,夫人是要雇佣艘船?”
黛楼儿见他答应,顿时满面欣然,露出排编贝小齿笑道:“正是,多谢大人成全,那贱妾就回去准备行装。”
她翩然而起施礼,走出几步忽又蓦然回头笑道:“对,贱妾原本无名无姓,此去北方,黛楼儿这艺名也用不得。贱妾给自己取个名字,叫成绮韵,好教大人得知!”
杨凌长长吸口气,在心底悠悠叹:“来苏杭不去见她还勉强说得过,若去金陵还不去见她,怜儿她……她会不会杀上门来?”
杨凌苦恼地在船舷上轻轻拍,自语道:“怕是不得不去,唉!长干里呀长干里……”
身后传来“吃”地声轻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老爷是北方人呢,从来不曾来过金陵,长干
她这回头笑,如阳光闪,刹那烟花,瞬间之灿烂眩人双目。
杨凌目光垂,拱拱手,再抬头时,伊人已去。
杨凌嘴角向下撇,轻轻地道:“成绮韵……成~~绮韵,诗成绮韵三千首,玲珑心事待天成。但愿你这首诗不是歪诗毒草,否则又何惜辣手摧花!”
※※※
船仍在行,夜间行船速度却慢许多。前边艘大船开路,杨凌官船居中,后边却是艘小号货船,船头船尾各挂两串红灯作为夜间水上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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