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脖颈绷得笔直,像随时会折断。
“噩梦?”
岳定唐抬起头,摘下眼镜,起身开灯。
凌枢:“胡说八道……”
他正想起身去拉杜蕴宁,免得对方逃走,却见杜蕴宁说罢,忽然转过身来,面色青白不似活人,嘴角淌血,两颗眼珠几乎要落出眼眶,十足瘆人。
凌枢登时冷汗直冒,他浑身猛地颤,鲤鱼打挺似跃起。
“你醒?”
杜蕴宁不见。
凌枢想问你不是死,话到嘴边,却怎也问不出来。
杜蕴宁身上气质很宁和,不像刚刚嫁入袁家时意气风发她,也不像后来成为深闺怨妇时她,更像是从前读书时候,无忧无虑,什也不必去想,大家腔热血,尽可浇灌在青春热土上。
“没死,直活着。”凌枢听见她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死?”
凌枢扶着阵阵发疼脑袋坐起来,眼前视线也时不时发黑模糊,天色渐暗,随着窗帘拉上,他几乎看不清杜蕴宁表情。
“你没死?那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们直在找你?全上海滩人都以为你死,你丈夫袁冰也被关在牢里!”
凌枢边啃栗子,边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连程思什时候走掉都不知道。
他精力毕竟比不上从前,又刚刚受伤,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手里吃半栗子落在地上,滚满半个房间。
恍惚间,有个人弯腰把它捡起,放在病床边柜子上。
“你总是丢三落四。”来者柔柔道。
不是程思那把急急吼吼声音,而是记忆里温婉清甜,就像夏天里那碗冰过甘蔗水,不用加蜂蜜,也能沁入心脾。
她刚才方向正坐着个男人,在低头看卷宗。
是岳定唐。
凌枢惊魂未定,赫然发现自己梦魇。
“刚做个梦。”
他微微喘息,胸背皆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知道。”
杜蕴宁声音很愉悦,很轻快。
“现在正是要结果,恨他,若不是他把关在这牢笼里,眼睁睁看着衰败腐烂下去,又怎会染上烟瘾?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就像个傻子,什都不知道。凭什他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就得顶着袁太太贞节牌坊过辈子?”
凌枢:“这说,你果然与洪晓光有染,他到底是谁?”
杜蕴宁:“他?他就是你啊!”
凌枢揉揉眼睛翻过身,果然看见个人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正把窗帘拉起来。
“外面风大,你就这敞开睡,等会吹脑袋,更不容易好。”
“杜……蕴宁?”凌枢疑声道。
旗袍女子嗯声。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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