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上前将他拉起,说:
就此别过,贤侄。
余人朝通德校场走去。
刘朴在后边低声喊叫:
“伯父!”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如果你们还顾念几年来情意,就赶快地走,等到八月二十日之后,再回来收尸体。
余将腰刀甩在地上,当啷声响,震动夜空。春生往后倒退几步,转身就跑,起初跑得很慢,越跑越快,很快就没踪影。刘朴垂着头,傻傻地站在那里。
你怎还不走?余说,赶快打点行装,回你四川去吧,回去后隐姓埋名,好好看护你父母坟墓,再也不要与官府沾边。
“伯父……”
他声伯父,抻动余九曲回肠。余热泪盈眶,挥挥手,说:
们往下滴血,大滴,大滴,滴滴答答,滴,不是血,是天龙泪,是。
九
当八月十九日大半个月亮在天上放射银光时,余从县衙里回到校场。余出衙门就吐出口鲜血,满嘴里腥甜,仿佛吃过多蜜糖。刘朴和春生关切地问候:
“老爷,您不要紧吧?”
余如梦初醒般地看着他们,狐疑地问:
余回头。
“伯父!”
余走回到他面前,问:
你还有什话吗?
“愚侄要去
去吧,好自为之,去吧,这里没有你事情。
“伯父,”刘朴道,“愚侄这几天反复思量,心中感到十分惭愧。伯父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因为愚侄过错……”他沉痛地说,“是化装成您模样,薅去孙丙胡须,才使他离开戏班与小桃红成亲生子,他如果不跟小桃红成亲生子,就不会棍打德国技师;他不棍打德国技师,就不会有后来麻烦……”
余打断他话头,说:
糊涂贤侄,其实是命该如此,与你没有关系。余早就知道是你薅孙丙胡须,余还知道你是遵从夫人指使。夫人是想用这个方法激起孙眉娘对余仇恨,免得她跟余发生苟且之事。余还知道你与夫人设计,在墙头上抹狗屎。余知道你与夫人生怕余与民女有情损毁官声影响前程,但余与那孙眉娘是三世前冤家在此相逢。不怨你不怨她谁都不怨,这切全都是命中注定。
“伯父……”刘朴跪在地上,哭着说,“请受小侄拜!”
你们为什还跟着?滚,滚,你们不要跟着!
“老爷……”
听到没有?滚,赶快离开,滚得越远越好,你们不要让余再看到你们,如果你们再让余看到你们,余就打断你们脊梁!
“老爷……老爷……您糊涂吗?”春生哭咧咧地说。
余从刘朴腰间拔出腰刀,对着他们,刀刃上反射着月光,寒光闪闪。余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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