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化妆。镜子里
她粉面朱唇，尽管眼泡有些肿，但毫无疑问还是个美人。她将事实上早就准备好新衣服顺手就从箱子里抓出来，当着小甲面就换。小甲看到她胸脯就要起腻。她哄孩子似说：好小甲，在家等着，
去抢果果给你吃。
孙眉娘上穿着红夹袄，下穿着绿裤子，裤子外边套着
条曳地绿裙，于是棵盛开鸡冠花来到
大街上。阳光灿烂艳阳天，温柔南风，送来即将黄熟小麦清新气息。南风撩人，老春天气，正是女人多情季节。她心急如火，恨不得步迈进县衙，但长裙拖地，使她无法快步行走。心急只嫌脚步慢，心急只觉大街长。她索性将裙子提起来，撩开大脚，超越拨拨挪动着小脚、摇摇摆摆行走女人们。
“赵家大嫂，抢什
呢？”
“赵家大嫂，您要去救火吗？”
她不理睬女人们问询，从戴家巷子直插县衙侧门。半树梨花从戴家半顷院墙内泛滥出来。淡淡甜香，嗡嗡蜜蜂，呢喃燕语。她伸手折下小枝梨花，摸索着插在鬓边。戴家听觉灵敏狗汪汪地吠叫起来。她拍打下身上并不存在土，放下裙子，进县衙侧门。把门衙役对她点点头，她报之以微笑。然后，闪身工夫，她就浑身汗津津地站在三堂院门前。在三堂院门前把门是那个外地口音、黑眉虎眼青年公人，眉娘在斗须大会上见过他，知道他是知县亲信。公人对她点点头，她还是报之以微笑。院子里已经站满女人，孩子们在女人腿缝里钻来钻去。她侧着身子，拱几下子，就站在最靠前地方。她看到，在三堂飞翘起来廊檐下，摆着张长条几案，案后并排放着两把椅子，左边椅子上，端坐着知县钱大老爷，右边椅子上，端坐着钱大老爷夫人。夫人凤冠霞帔，腰板挺直。明媚阳光照耀得她身上红衣如片红霞。夫人脸上蒙层粉色轻纱，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她面部轮廓，看不清她容貌。眉娘心中顿时感到阵轻松。至此，她明白，自己最怕还是夫人生着张花容月貌脸。既然夫人不敢把脸显示出来，那就说明她脸不好看。眉娘胸脯不自觉地挺起来，心中燃起希望之火。这时，她才嗅到院子里洋溢着浓烈丁香花气。她看到，在院落两侧，两棵粗大紫丁香开得如烟似雾。她还看到，三堂檐下，并排着串燕窝，大燕子飞进飞出，十分繁忙。燕窝里传出黄口燕雏啁啾之声。传说中燕子是从来不在衙门里筑巢，它们选择是善良祥和农家。但现在成群燕子在县衙里筑巢，这可是大祥兆，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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