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身子朝外爬去,边往外爬还边回头说:“你把你宝贝拿上,去看看你这个杀四十四年人爹是个什畜生变。猜想着,他十有八九是条毒蛇!”她又次提到蛇。俺知道她是在贼喊抓贼,这种小把戏,如何能瞒俺?
俺把宝贝塞进墙缝。现在,俺后悔得这宝。人还是少知道点儿事好,知道得越多越烦恼。尤其是不能知道人本相,知道人本相就没法子过。俺看到俺老婆本相,挺好个老婆也就不是个老婆。如果俺不知道她是个蛇变,俺还敢有滋有味地搂着她困觉;知道她是蛇变,俺还怎敢搂着她困觉?俺可不敢再把俺爹本相看破,俺已经没有什亲近人,老婆成条蛇,就只剩下个爹。
俺藏好宝贝,来到厅堂。眼前景象吓俺大跳。天老爷爷,有条瘦骨伶仃黑豹子蹲在俺爹那把檀香木椅子上。豹子斜着眼睛看俺,那眼神是俺熟悉。俺知道黑豹子就是俺爹本相。豹子张开大口,奓煞着胡子对俺说:“儿子,你现在知道吧?你爹是大清朝首席刽子手,受到过当今皇太后嘉奖,咱家这门手艺,不能失传啊!”
俺感到心惊肉跳,天老爷爷,这到底是怎回事?俺娘给俺讲过虎须故事里说,那个闯关东得虎须人,把虎须藏好后,看到就是人本相,爹也不是老马啦,娘也不是老狗。可俺已经把虎须深藏在墙缝里,怎还是把个亲爹看成头黑豹子?俺想,定是看花眼,要不就是那宝气儿还沾在手上,继续地显灵。老婆是白蛇已经够俺受,再来头豹子爹,俺活路基本上就被堵死。俺慌忙跑到院子里,打上桶新鲜井水,嚯朗嚯朗地洗手,洗眼,末还把整个头扎进水桶里。今日早晨怪事连连,已经使俺脑袋大,俺把它浸到凉水里,希望它能小点儿。
洗罢头脸重回厅堂,俺看到,紫檀木太师椅子上坐着还是那头黑豹子,而不是俺爹。它用轻蔑眼光看着俺,眼睛里有许多恨铁不成钢意思。它毛茸茸大头上,扣着顶红缨子瓜皮小帽,两只长满长毛耳朵在帽子边上直竖着,显得十分地警惕。几十根铁针样胡须,在它宽阔嘴边往外奓煞着。它伸出带刺大舌头,灵活地舔着腮帮子和鼻子,吧嗒,吧嗒,然后它张开大口,打个鲜红哈欠。它身上穿着长袍子,袍子外边套着件香色马褂。两只生着厚厚肉垫子大爪子,从肥大袍袖里伸出来,显得那古怪、好玩,使俺既想哭又想笑。那两只爪子,还十分灵活地捻着串檀香木珠呢。
俺娘曾经对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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