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不让拔毛,养你干什?她质问无可辩驳。不但适用于孔雀,同样适用于人。于是他只好乖乖地翘起屁股,等待着她们拔毛。他感到屁股上和两条大腿内侧,像有凉飕飕小风掠过,皮肤绷得紧紧,钢针也扎不进去。耿莲莲在个铜盆里,认真地洗着手,用散发着檀香味儿香皂,洗遍又遍,未,还让个穿白大褂女工,用长嘴大铜壶,倒着水为她冲洗。拔吧,他想说,好外甥媳妇,你别慢条斯理地折磨人。你知不知道,对于只被绑在屠床上羊来说,最大痛苦,不是那捅进心脏刀,而是看着屠夫在旁磨刀,边磨,边用指甲去试刀刃锋利程度。
耿莲莲用带着乳胶手套手,拍打着他屁股,说:放松!放松!小舅,你怎也学起那杀人恶魔司马库来?那家伙,临死前还往胡子上运气,让剃头匠崩坏刀刃子。这种事儿,她这个后起之辈如何能知道呢?司马库崩坏剃头匠刀刃子事,不过是个传说。关于司马库传说,多得能拉汽车。传说枪毙他时候,子弹打在他额头上,竟然乱纷纷地反弹回去。那气功练得,真像高密东北乡早年义和拳大师兄樊金标样,刀枪不入。后来他看见河堤上亲儿子司马粮,叫声:儿啊!县公安局神枪刽子手趁着这机会,把梭子弹打进他嘴里,才结束他生命。冤枉,外甥媳妇,上官金童说,没有运气,是害怕。你怕什?她轻蔑地说,拔你根毛你都这样,要是骟掉你个蛋子呢?那你还不得先休克?天!上官金童想:怪不得鹦鹉韩叫哭连天,这娘们,是够厉害,连打个比方都动刀动枪,当年蛟龙河农场女兽医小董号称“辣椒手”,但她为畜力运输队那匹小公骡做去势手术时,只切出四个睾丸她就扔掉柳叶刀逃走。那匹小公骡生嘟噜睾丸,像窝木瓜似。剩下手术只好由老邓完成。句歇后语至今还在大栏市部分民众口里使用着:小董骟骡子不利不索。耿莲莲握住他尾巴上那几根最华丽、像芦苇样粗羽毛,猛地往外拽——上官金童大叫声,醒。满头都是冷汗。尾骨那儿,好像在隐隐作痛。这夜,他再也没能人睡。他倾听着沼泽地里鸟儿们打架声音,反反复复地回忆着梦中情景,并运用在劳改农场跟犯人们学会圆梦方法,为自己圆梦。
天亮之后,耿莲莲请他去她办公室共进早餐,享受这殊荣,还有她丈夫驯鸟大师鹦鹉韩。他进门,就受到蹲在金属架上黑八哥问候,“你好!你好!”黑八哥抖擞着羽毛,嗲声嗲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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