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几日里,他对说更多话便是,“嬛嬛,朕忘不朕醒来时满床鲜血,这个孩子,是朕害死……”他说这话时,握着茶杯手轻轻发颤,那样温热茶水滴滴从指缝间漏下,逐渐变得冰凉。无言以对,只能长久地抱住他。
他愧疚让他无颜去面对郦容;他愧疚让他予以郦容丰厚赏赐,并且打算听从皇后意见,予以她从品夫人之位,许她与胡蕴蓉并列荣耀;他愧疚让他在朝政之余时间里变得自责和彷徨,难以自解,也让后宫妃嫔心事重重。
为宽太后之心,有子女妃嫔常带孩子承欢于太后膝下,尤以欣妃与庄敏夫人为最。那日上午秋风渐起,身体稍见好转特意带润儿去向太后请安。太后容色稍稍有些倦怠,很显然,为鹂容小产事,
整个人便似春风中片飘絮,孤弱无依。
听得太医如此向她禀告,便停驻在镂花隔窗之外,没有再进去。她伸出枯藤般细手缓缓合上低垂帐幔,在转身瞬间,她似乎看清窗外之人是。
太医已经退出,内殿中空无人,她轻轻道:“乏,困得很,不劳姐姐进来看望。”
廊下朱栏雕砌,从枝叶缝隙间百转千回淡落下阳光有陈旧金灰颜色,沉沉,有积古幽暗。淡淡笑,心中无尽怨毒化作唇边缕淡薄轻笑,“也好。只来告诉妹妹个好消息:太医来回禀,哥哥神智逐渐清晰,从前许多事都能记得。“停停,”同为故人,妹妹定也很高兴。“
“是?”她身子震,似落石入水惊起波澜壮阔,然而只是那瞬,她枯瘦背影再度回复平静,以平淡口吻道:“恭喜。”
平静看着她掩藏在纱幔后朦胧背影,静静道:“自然是喜,只是也会叫人怕。”
“是?姐姐若认为怕人是,恐怕是要叫姐姐失望。”
牵过壁上脉被秋阳晒得干枯爬山虎藤蔓,道:“妹妹集皇上三千宠爱于身,妹妹怎会怕?”微笑,“妹妹刚失孩子身子不好,好好歇下吧。”
“姐姐”,她以无限空洞和干涩声音挽住缓缓离去脚步,“和你拥有那多相比,又失去样东西。有什好怕?和你相比,原本什都没有。”帐幔轻晃,似湖波轻缓涟漪,她寂寂无声地躺下,似沉没于波心,再没有回顾于。
这个消息对于玄凌来说不啻于个沉重打击,哪怕他命皇后调制过堕胎药,哪怕他命人调制过欢宜香,哪怕他曾有许多个孩子在母胎中失去生命,但没有样比他亲自用自己身体使个孩子断送生命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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