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回子险些掉出泪来。她边清脆地谈着笑着,边蹲下或佝下身体,采下茸乎乎肥嘟嘟颗颗浅棕色松菇。她做出这样无忧虑样儿是为他好。不,是为她自己好。她总要有这接近完美段生活,这接近完美十天她分钟也不愿去毁。
晚上九点,小潘儿从自己件衬衫上拆下颗白色透明钮扣,钉在金鉴衬衫上。那里少颗钮扣。然后她仔细地将衬衫折叠,折得如刚从百货商店买回样。她两只手平抚着衬衫前襟,像抚着它那面颗心在得体地、有分寸地跳动。她那样待很久,知道这是她为这男性集体做最后件事。金鉴会在她消失后多久,才能发现这颗从她身上移植钮扣?它将替她陪他多久?它将替她聆听或抚摸那颗心脏跳动多久?她失神地站起,脚步绵绵,向金鉴房间走去。门关着,里面有人在低声却狂,bao地争执着。她当然是不该听。她敲两下门,即便敲得那样胆怯也觉得十分不合时宜。争执马上停止,金鉴说:请进。屋内是金鉴和刘合欢,坐在实实足足屋子烟里。两人迅速看她眼,又迅速不再看她,阴沉目光等在半空中,当然是在等她出去两副目光才能重新着陆。她将衬衫放在金鉴枕头上,连声招呼都不敢打便退出去。她转身,就感觉两个男人眼睛同朝她脊背发射过来。她替他们掩紧门。里面还是沉闷。当然要等她走远。
她走远。金鉴说:这件事追查下来,你都得负责!无论她是不是在自卫情形下杀人,她现在是重大在逃犯,你不要这法盲!点不法盲,知道法律不追究不知情者。知情者是刘合欢,要负责找负责,要铐铐!现在已经知情。他妈瞎眼把这事来跟你讲——以为你会以常识、良心、同情弱者人之常情,而不是以这套教条——什法治观念来处理这件事。天塌下来扛着,行不行?问起来就说是放她走,跟金站长没关系行吧?!金鉴沉吟片刻,说:不行。必须通知大站。就算你救命,就算你买个大面子……犯法事找谁面子都没法买。金鉴,你看看刚才这小丫头,她能是个天生杀人犯?她还不是忍到不能再忍时候.给糟蹋得快成渣儿时候才不得不反抗,你那心是块肉还是块柴禾疙瘩?真他妈后悔来告诉你真话。
金鉴沉思起来,随刘合欢发泄。他可以谅解刘合欢。他相信个二十来岁女孩能杀人,必有情有可原之处。但所有情理应交到法庭上去讲。他做不刘合欢那样江湖豪侠,做不到如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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