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做个梦。
成玉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在梦中,她却并未想过要醒过来。
恍惚间她行走在段漆黑长廊上。她什也看不见,却知道如何才能走到长廊尽头。她似乎走许久,终于瞧见点白光,回神时她发现自己已赤足站在片戈壁之上。
碎石将她脚底硌得生疼,那感觉十分真实。
月轮巨大,挂在天边,天却极近,银光覆盖整片戈壁。胡杨树点缀其间,尽管是在夜里,金黄色林木却似乎仍带着阳光灼烈。风从林木中来,贴住她脸庞,拂起她裙角,竟是温暖且柔软。
亦会复生,因此阿布托建造这座古墓,并非只为求得那兰多神最后束不灭之光,他是想让那兰多神在这座古墓中复生。”
成玉沉默片刻,再次做出总结:“南冉古墓到现在还好端端立在那儿为难意欲进墓之人,可见那兰多还没有复生。”
她突然想起来:“不过,那位那兰多认定水神大人,他如今降生?”
古柏静好会儿:“可见花主并没有好好熟悉花木族历史过往啊,”他意味深长,“花主难道不知道,族第任花主,便是那位水神大人?”
成玉饮完酒,听完古柏说给她这个睡前故事,爬下东墙,又重新套上希声。
这是深秋戈壁,她虽从未去过戈壁,却知戈壁上深秋夜风绝不该如此温柔。那些边塞诗人们常有好句描绘这荒无人烟边陲之地,那些句子从来便如刀刃般冷硬锋利。她想象中戈壁上切都该是像离群索居孤兽般凶猛,又萧瑟,但此时这月、这金色胡杨林、这林间追逐着草木香气轻软和风,却似乎比春日平安城还要温柔令人沉醉。
这温柔切萦绕在她微微扬起裙边,挠得她双赤足微微发痒。
月也温柔,风也温柔,像是整片戈壁都被谁驯服。
她预备睡。
往常便是只摘下希声半个时辰,她也要在床上颓起码个半时辰方能入眠,还睡不踏实。今次古柏那个神神叨叨传说甚吸引她,因此她摘希声整整个时辰。
她预感今夜无法安眠,只能在床上闭眼养阵罢,却未料到竟很快就入睡。睡前她又想起那兰多那句话。
“你若为建墓,那就让所有能进入墓中之人都崇奉水神,这样便是羽化,最后束不灭之光,也将降临在那座墓中。”
她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像是有些情深样子,但明明那兰多从未见过水神,却说得出这样郑重又情深话,听着让人有些遗憾,或许还有点心伤。她想着那兰多那时候到底做个什梦,想着想着她就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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