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痦子来说,这位脸上大大小小好几十个痦子,舍不得去医院,到三不管儿来治。点痦子先拿刷浆用大白给他点上,点儿都不疼,这位高兴把钱就掏出来,个大子儿个痦子,这就够天饭钱,点痦子接过钱告诉他,这是药引子,让他先出去遛圈儿,半个时辰回来换药,这位真听话,顶着脸白点儿出去溜达,过半个时辰再回来,点痦子拿出另个罐子来,里边装都是硫酸,擦个白点儿,点上点硫酸,愣往下烧肉,疼得这位直学猴儿叫唤。你要说受不不点,钱也不退,好不容易忍着疼都点完,回家养好几天,痦子是没,落脸大麻子,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再说这位高连起高二爷,逛够来到同庆园,这是个喝茶听戏地方,台上有曲艺,台下有抱着匣子卖烟卷儿小吃,香烟是哈德门、老刀、红双喜,小吃是小笼包子、驴打滚儿、青果萝卜、瓜子花生、点心蜜饯,该有全有。高连起往那儿坐,接过热手巾板儿来擦擦脸,要上几碟点心,壶龙井,问伙计今天什戏码。伙计说二爷,你真来着,今儿可新鲜,刚从江南邀来角儿,唱是评弹,头沟买卖,正经能唱凉茶水玩意儿。那位说“唱凉茶水”又是什黑话?这是说台下听曲儿边听着边喝茶,手端着盖碗儿,手拿着碗盖儿,却听入神,直到最后曲儿唱完、茶也凉,过去常用这句话来形容角儿唱得好。高连起没听过评弹,他也觉得挺新鲜,只见上来二位,左右坐好,左边是个弹三弦老先生,右边是个小角儿,怀抱琵琶自弹自唱,身大红色旗袍,团花朵朵、瑞彩纷呈,两边开气儿挺高,白花花大腿上穿着玻璃丝长筒袜,脸上描眉打鬓、有红似白,梳着个美人头,上插白玉簪,唱出来悠扬婉转,真是赏心悦目,又好听又好看。台下有钱老板紧着上花篮,两边都快摆满,这其中别有用心居多。从前听戏讲究“捧角儿”,往台上送花篮、扔洋钱、扔首饰,个人包半场票,是当众摆阔,二是为把角儿带回去睡觉。过去有句话说“个戏子半个娼”,台上唱戏台下陪睡,有钱老板们以包养戏子为荣,在旧社会不足为奇,常去听戏大半也是为这个。如果掰开揉碎往细里说,这里头门道也深去。
高连起是买卖人,嫖姑娘也得明码实价,不走捧角儿这路,听曲儿只为消遣,评弹腔调真好,行腔吐字与众不同,又酥又软,无奈听不懂南音,抓耳挠腮干着急。在他旁边坐个大白脸,三十多岁不到四十,长得人高马大,面似银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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