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中学
时候兴纪念册，人人有
本，到处找人写，不愿写就写个“为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训人家句。她
觉得这人假。
绪哥哥看他不出，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九莉十分反感，觉得他太对不起三姑
。也是楚娣给他自信心，所以有这胆子偷香窃玉，左右逢源起来。竺家这几房子弟都照流行风气晚婚，只有维哥哥个人娶亲，也是因为他不老实，二十岁人就玩舞女，只好早点给他娶少奶奶，而且要娶个漂亮，好让他收心。到内地物色个江南佳丽，也是他们亲戚，家里既守旧又没钱，应当会过日子。竺家自己到丝字辈，钱也已经给上代用得差不多，尤其他们二房人多，更拮据，但是他婚后也不短出去玩。维嫂嫂要报复，其实绪哥哥是最合逻辑人选，嫡堂小叔，接近机会多，又貌不惊人，不会引人注意，而且相处年数多，知道他谨慎，守口如瓶绝对可靠。处在她地位，当然安全第。在他这方面，想必早就羡慕她。他又不像维哥哥大少爷脾气，她也许有众人国士之感。
九莉这时候回想起来，绪哥哥提起“嫂嫂”时候，这两个字也特别轻柔，像他口中爸爸样。当然是向楚娣说，奇怪是声调里毫无心虚犯罪感。是那时候还没真怎
样，还是楚娣那时候还不知道？还是知道他也仍旧坦然？
他想必也是借此摆脱楚娣。维嫂嫂显然也知道楚娣事，她叫起“表姑”来声音格外难听，十分敌意。
“绪哥哥临走，
跟他讲开，还是感情很好朋友。不讲开，心里总是不好受。”
九莉虽然不平，也明白她是因为他们事后来变丑恶，她要它有始有终，还是个美好东西，不然在回忆里受不。
楚娣又笑道：“他现在结婚，也是他们家老亲，个三小姐。”她也是三小姐，彷佛觉得这数目巧合有命运性。“娇小玲珑，是个娇小姐，惯得不得，处处要他照应她。现在他在天津做事，跟着丈母娘过，丈母娘也把他惯得不得。”
沉默会，楚娣又低声道：“他喜欢你，”似乎不经意随口说声。
九莉诧异到极点。喜欢她什？除非是羡慕她高？还是由于种同情，因为他们都是在父母阴影笼罩下长大？从来没谁喜欢过她，她当然想知道他是什时候说，怎会说，但是三姑说这话定也已经付出相当代价，她不能再问，惟有诧笑。
她不喜欢他，倒不光是为维嫂嫂。她太不母性，不能领略他那种苦儿流浪儿楚楚可怜。也许有些地方他又与她太相近，她不喜欢像她人，尤其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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