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桢伸手去搀她母亲，道："妈在沙发上靠靠吧。"曼璐却很留心，问
声"妈怎
？"曼桢道："刚才扭下子腰。"曼璐在床上仰着脸向她母亲说道："其实先晓得……你不用来，有二妹在这儿……也是
样。"顾太太道："
有什要紧，下子使岔劲，歇歇就好。"曼璐半天不言语，末还是说："你等会还是……回去吧。再累着，叫心里……也难受。"顾太太想道："她自己病到这样，还这样顾惜，这种时候就看出个人
心来。照她这样心地，她不应当是个短命人。"她想到这里，不由得鼻腔里阵酸惨，顿时又两泪交流。幸而曼璐闭着眼睛，也没看见。曼桢搀扶着顾太太，在沙发上艰难地坐下。阿宝送茶进来，顺手把电灯捻开。房间里点上灯，好象马上是夜晚，医生所说关口已经来到，不知道可能平安度过。顾太太和曼桢在灯光下坐着，心里都有点茫然。
曼桢想道："这次和世钧冲突起来，起因虽然是为姊姊，其实还是因为他态度不大好，近来总觉得两个人思想上有些距离。所以姊姊就是死，问题也还是不能解决。"她反复地告诉自己，姊姊死也没用，自己就又对自己有点疑感，是不是还是有点盼望她死呢？曼桢立刻觉得她这种意念是犯罪，她惭愧极。
阿宝来请她们去吃饭，饭开在楼上间非正式餐厅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同吃。顾太太问："招弟呢？"阿宝道："她向来不上桌子。"顾太太定要叫她来同吃。阿宝只得把那孩子领来。顾太太笑道："这孩子，怎直不看见她长高？"阿宝笑道："是呀，才来时候就是这样高。哪，叫外婆！这是二姨。咦，叫人呀！不叫人没有饭吃。"顾太太笑道："这孩子就是胆儿小。"她看见那孩子战战兢兢样子，可以推想到曼璐平日相待情形，不觉暗自嗟叹道："曼璐就是这种地方不载福！"她存着要替女儿造福念头，极力应酬那孩子，只管忙着替她拣菜，从鸡汤里捞出鸡肝来，连上面"针线包"并送到招弟碗里，笑道："吃个针线包，明儿大会做针线。"又笑道："等你妈好，叫她带你上们家来玩，们家有好些小舅舅小姨娘，叫他们陪你玩。"
吃完饭，阿宝送上热手巾来，便说："大小姐说，叫等太太吃完饭就让车子送太太回去。"顾太太笑道："这孩子就是这种脾气点也不改，永远说不二，你说什她也不听。"曼桢道："妈，你就回去吧，你在这儿熬夜，姊姊也不过意。"阿宝也道："太太您放心回去好，好在有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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