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廊尽头闪过
个熟人，居然是农跃鳞。自从皖北事之后，他们跟这位记者算是认识
，只可惜他终日在外头跑，年多来竟没聚过几次，反倒是在报纸上时常见到他
名字。
农跃鳞见到孙希便主动过来打招呼，表示他此来是看静脉曲张老毛病，不是来打探新闻。孙希与他寒暄几句，农跃鳞突然感叹道：“贵院这时候居然还坐得住，也真是令人钦佩。”
“嗯？怎
？”孙希觉得他话里有话。
农跃鳞叹道：“你纵然对政治没兴趣，本院事总要关心下吧？”
原来这几日先有张竹君檄文挑衅，后有冯煦专访暗讽，直接把红会推上舆论
探长虽是头怯懦蠢驴，但他至少有句话没说错：在上海滩做事，多解下政治没坏处。
***
孙希整整衣领，深深吸口气，举步迈进总医院大门。
那晚他上蚱蜢船以后，由着船家随意乱漂，觉醒来，发现小船竟开到嘉定。他索性下船，在当地胡乱逛阵，无意在吴兴寺里见到个观音灵签摊。孙希原本对这些不屑顾，这次却莫名动心思。
结果他求到支中平签，签文有云：“衣冠重整旧家风，道是无穹却有功。扫却当途荆棘刺，三人约议再和同。”孙希看得头雾水，花十个角洋请和尚解签。和尚摇头晃脑地回答说：“不用辨疑，自有佳期，若问前程，异路可遇。衣冠重整之象，凡事先难后易也；无穹而有功，仕途自可青云矣！”
孙希顿觉醍醐灌顶。“若问前程，异路可遇”——这异路，不就是指出国吗？“衣冠重整”，不就是脱去马褂换上西装吗？“凡事先难后易”，指是先在红会总医院过两年苦日子，“无穹而有功”，自然是以后在伦敦行医大为顺遂。
“衣冠重整旧家风，道是无穹却有功”，原来是这回事！
听这两句解签语，孙希心中愁云扫而空，当即买张船票返回上海。既然天意如此，他决心回去就把辞职提，回到魂牵梦萦伦敦，远离这切纷扰。
他仔细盘算下，临行前请三响和英子去番菜馆吃顿大餐；沈会董两袖清风，可以请德彝老写幅字送给他，屎窟曹若是不骂人，也可以送幅；唯独峨利生医生有点棘手，毕竟这位老师心要培养出个本土医生，知道这消息不免会失望。不过伦敦距离哥本哈根不远，明年峨利生医生回国以后，师徒俩反而更容易相见。
孙希边琢磨着，边走进医院大堂。他突然疑惑地抬起头，嗅嗅，感觉空气中除熟悉石炭酸味道，还多点别东西。可他环顾四周，医院里明明和平常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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