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渴得不行,勉强支起身子看看,说往北走上几里有个小王村,但还剩下什人就不知道。姚英子心里重新燃起点希望,可翠
顶去。姿势又滑稽又无奈。
这不是个简单活。静脉注射要求个缓字,而用脑门顶在环上,很难控制力度,全身肌肉都得绷紧。这针,足足打分多钟才算打完,姚英子脑门多道竖长红痕,跟二郎神第三只眼似。
姚英子松开翠香,整个人滚落到旁边地上,气喘吁吁。她从来没这紧张过,身体因过于紧绷而酸痛不已。但考验还没过去,硫酸镁到底能不能奏效,尚未可知。
说起来,这还是姚英子第次独立面对个病人,从诊断到治疗,没有人在旁边指点或帮忙。唯评判官,就是对面病人生死。离开老师庇护之后,她才真切地感觉到,做个医生责任有多沉重。每个判断,每个动作,都可能决定个人命运。
在忐忑不安等待中,翠香四肢抖动频率有显著降低,两分钟之后,抽搐症状消失。她筋疲力尽地仰卧在泥浆中,浑身被汗水浸透,只有起伏胸口表明她还活着。
姚英子没有心存侥幸,第时间把翠香腿抬起来,不让小腿着地,然后去叩击她小腿膝腱。课堂上先生说过,硫酸镁很容易过量中毒,所以必须观察膝跳反应是否消失。直到翠香小腿虚弱地向上踢下,姚英子才“扑通”声,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她累得连根指头都挪不动,可心情雀跃得要跳上天。这是种姚英子从未体验过喜悦,她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无论做什,大家都要卖姚大亨三分薄面,即使选择从医,在张竹君、沈敦和羽翼下亦是路顺风,哪怕在蚌埠集,身旁也总有方三响和孙希看顾。直到此刻,种真真切切源于自己成就感,充盈全身。倘若有面镜子话,姚英子会看到,她双眸熠熠生辉,那光芒就好似张竹君校长谈起理想时那样。
直到翠香发出声呻吟,才把姚英子从喜悦中拽回现实。
翠香睁开眼睛,虚弱地问这是在哪儿。姚英子怕她过度紧张,哄骗说没事。翠香摸着肚皮说孩子没事吧。姚英子“嗯”声,用丝帕给她擦额头上汗。翠香缓缓吐出口气,说口渴得厉害,可水壶里最后点清水早被用掉。姚英子无奈地举目四望,可视野里只有片暑气弥漫泥浆,没有河道,没有池塘,更没有水井痕迹。
水灾过后,居然会找不到水用。这可真是既讽刺又残酷。姚英子想起自己登岸之后,被汤把总批评浪费清水,自己那时还不服气,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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