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李泌听出来,这是把留后院责任往外摘,还暗示安禄山并不知情,而且他有圣眷在,不宜追究过深。这位刘骆谷倒真是个老手,消息灵通不说,听到风声,立刻做好准备,痛痛快快地表现出完全配合姿态。
李泌确实不认为安禄山会参与其中,个远在偏僻之地杂胡,能折腾出多大动静?他现在最急切要知道,是这位寄粜大员是谁。不料刘骆谷摇摇头:“寄粜是隐秘之事,大员身份对们也是保密。不过账上倒是能看出来二。”
说完他亮出本账簿。这账簿不是寻常卷帙,而是把蜀郡黄麻纸裁成肘见
时,出来位褐袍中年人。这中年人眉粗目短,颇有武人气度,但笑起来却像是位圆滑商人。他开门,没等李泌开口,便深深施揖,口称万死。
李泌之前预想平卢留后院种种反应,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他眉头皱,不知该说什才好。那中年男子已经直起身来,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原来他叫刘骆谷,是这平卢留后院在京城主事人,安禄山心腹。李泌听,立刻收起轻视之心。这主事人上至百官动态,下至钱粮市易,无所不打听,手眼通天,虽无官身,势力却不容小觑。
李泌冷冷道:“你口称万死,这说你们早知道来意喽?”刘骆谷还是满脸堆笑,只说两个字:“寄粜。”
听这两个字,李泌脸色便沉下去。
大唐朝中*员,经常会涉及些不宜公开大宗交易。为避免麻烦,他们往往会委托些豪商代为操作,收支皆走商铺账簿——谓之“寄粜”。后来慢慢地,各地留后院也开始承接这类业务,他们是官署,没有破产之虞,而且节度使自掌兵权、财权,外人难以插手,保密性更高层。
刘骆谷这说,李泌立刻听懂。守捉郎在平卢留后院过账,其实是朝中某位大员寄粜。这位大员在京城之外地方雇用守捉郎,但费用是走平卢留后院账。这样来,用人走京外,划账走京内,人、钱是两条独立线。无论怎折腾,这位大员都可以隐身事外,稳如泰山。
他唯漏算是,没想到刘骆谷这干脆地把自己给出卖……
李泌也问同样问题:“你们为何这干脆就把寄粜之人给卖?”
刘骆谷正色道:“寄粜之道,讲究诚信。本院虽从来不过问客户钱财用途,但若觉察有作*犯科之事,也有向朝廷出首之责。昨夜遭逢剧变,惶惶不安,院中自然要自省自查番。安节度深负皇恩,时常对麾下告诫要公忠体国,为天子劳心,若他在京,也会赞同在下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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