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激灵,就站直,抬起头来,这抬头不要紧,眼眶里晃呀晃泪珠就扑簌簌地掉下来,把周子舒看得糟心不已,不自觉地稍微放柔点声音,说道:“你把脸擦干净,还是不是男人?什大不事儿,至于就哭?”
张成岭用力抹把脸,没抹干净,反而更委屈,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师父……师……也没、没老哭,、……就是看见你,看见你才委屈……、…………”
周子舒个头变成两个大,不愿再和他对视,勉强维持着漠然神色,移开视线。
这时温客行抱着堆生火东西回来,看这阵仗,先怔下。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地平线上光正慢慢湮灭,西方片惨淡灰白,昏星从树梢上吊上去,夜风起来,凉意慢慢渗出来。
伤口上舔下,登时便叫他头皮炸——绝对是故意。
周子舒于是愤愤地把脸上人皮面具扯下来,随手丢在水里,心道能把男色好得如此这般饥不择食、如此这般光明正大、如此这般无处不发情,他活这多年,还真就认识这朵狗尾巴花样奇葩。
他转过脸去,张成岭便又看见那张熟悉面孔,惊喜交加地叫声:“师父!”——好像他才认出来似,小狗似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又好像怕惹他烦,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定距离。
周子舒拿眼角瞥见,心就软,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张成岭屁颠屁颠地凑到他跟前,谄媚地叫道:“师父。”
周子舒想想,道:“以你脚程,今日恐怕回不去,得露宿宿,明日早,再送你回去找赵大侠。”
张成岭眼神刹那间便暗淡下去,他也没说什,只是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鞋尖,闷闷地不言声。周子舒自来是吃软不吃硬,最受不就是他这套,只得干咳声,皱眉道:“你这又是干什?”
张成岭依旧低着头,低低地道:“是。”
便又不吱声,只是拿小眼神眼眼地偷偷瞟着周子舒,被发现就迅速转开,嘴往下撇着,眼睛眨巴眨巴,睫毛上居然还沾着颗泪珠。
周子舒靠着棵树,屁股坐下,真弄不清该拿这小东西怎办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玉森张大侠命里没女儿,打小把这儿子当姑娘养,就养出这个东西来。于是假意不耐烦,皱起眉低喝声:“你站直,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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