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疙瘩跪在地上,问:“那块青石呢?找来给叔叔磨刀。”六爪看看,眯起只眼睛,用手招招,示意凑近。弯下腰,将脸移近他。他将手括在嘴上,悄悄地问:“有糖?”直起身,说:“没有,明天去买来给你。”六爪说:“青石是明天才用?”料不到他会有这个心计,正要笑,肖疙瘩已经站起来,扬起右手,吼道:“小狗日!找打?”六爪急忙跑到门口,吸下鼻子,哼着说:“你有本事,打叔叔!青石马上拿来,叔叔明天能买来糖?去县里要走天,回来又是天,好耍地方叔叔能只待天?起码四天!”肖疙瘩又吼道:“叫你吃嘴巴子!”六爪“嗖”下不见。
心里很过意不去,便说:“老肖,别凶孩子,找找看谁那里还有。”肖疙瘩眼睛柔和,叹口气,抻下床单,说:“坐。孩子也苦。哪里有钱给他买糖?再说人大,山上能吃东西多得很,自己找去吧。”肖疙瘩平日不甚言语,但生产队小,各家情况,不需多日便可明。肖疙瘩家有三口人,六爪之外,尚有肖疙瘩老婆,每月挣二十几元。两人每月合有七十元,三人吃喝,却不知为什过得紧紧巴巴。坐在床上,见床单边沿薄而且透朽,细看图案,原来是将边沿缝拼作中间,中间换作边沿,仍在使用。床薄被,隐隐发黄绿面子,是军队格式;两只枕头,形状古怪,非要用心,才会悟出是由两只袖子扎成。屋内无桌,个自制木箱垫土坯,摆在墙角,除此之外,家具便只有床。看来看去,就明白家财产大约都在箱中,可箱上并无锁,又令人生疑其中没有什。说:“老肖,你来农场几年?”肖疙瘩进进出出地忙倒水,正要将缸热茶递给,听见问,仰头想想,短粗手指略动动,说:“哪!九年。”接过缸子,吹吹浮着茶,水很烫,薄薄地吸口,说:“这里这多树,为什不做些家具呢?”肖疙瘩摩摩手,转转眼睛,吸口气,却没有说话,又将气吐出来。
这时六爪将青石搬来。肖疙瘩将青石与方石摆在起,又叫六爪打些水来,从四把刀中拿出把,先在方石上磨十几下,看下,又在青石上缓缓地用力磨。几下之后,将手指放在刃上试试,在地上放好,正要再磨把,忽然问:“磨四把整哪样?”将山上事讲遍,肖疙瘩不再磨刀,蹲在地下,叹口气。以为肖疙瘩累,便放下缸子,蹲下去将剩下两把刀磨好,说声:“上山去。”于是辞肖疙瘩,走出门外。六爪在门口用那只异指挖鼻孔,轻轻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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