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默然不响。过会儿,他脸上透出红气来,他眼光亮,就拍着椅臂厉声叫道:
“好呀!既然你和吉人都是那样好兴致,也干!可是当真现款干。打算拿厂去做笔押款!还有这住身房子,照地价算,也值十多万,简直就连厂总去押二十万罢!”
王和甫哈哈大笑,翘起大拇指来冲着吴荪甫
补进如何?等老赵布置好时候,定涨上!”
“可是吉人意见有点不同。他觉得此时们补进,就是前功尽弃;他主张背城战!时局如此,债价决不会涨到怎样;们冒下险,死里求活!要是当真不幸,吉人说臂如沉条轮船,他二十多万安心丢在水里!——觉得吉人这说也是个办法。”
王和甫坚决地说,对圆眼睛睁得很大地直望住吴荪甫。像这样有魄力很刚强议论,若在两个月前,定是从吴荪甫嘴里出来,但现在荪甫已非昔比,他动辄想到保守,想到妥协。目前虽经王和甫那激,吴荪甫还是游移,还是筹莫展。他皱着眉头问道:
“可是们怎背城战呢?们八个厂顶得五十多万,全做空头;又是干茧存丝那两项搁浅将近二十万;现款没有,可怎办呢?”
“这个,和吉人也商量过。办法是这样:们三个人再凑齐五十万,另外再由你去竭力撺怂杜竹翁,要他再做空头——那两下逼,或者可以稳渡难关!”
“竹斋这层就没有把握。上次同他约好同做空头,他倒居然抛出三百万去,可是前天方才晓得他早又补进;万头只赚到二十元,他就补进!而且,这二十元赚头也就是们抛出那两百万去时候作成他!和甫,你想这胆小人,拿他来怎办!们约他做攻守同盟,本想彼此提携,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不料他倒先来沾们光,这还有什可说!”
“可是荪甫,你仍旧去试试看。眼前离‘交割’近极,即使竹斋不肯抛空,只要他不做多头,守中立,也就对于们有莫大好处!”
王和甫说着就哈哈笑起来,摸下胡子,好像胜利极有把握。于是吴荪甫也只好答应。接着他们又商量到他们三个人怎样拼凑五十万出来。王和甫不慌不忙叠着指头说:
“益中里新拉来存款就有二十万光景,剩下三十万,们每人十万,还怕筹不出来?要是云山在香港招股有点眉目,赶这五六天里电汇这二三十万来,那就更不用怕!况且,——黄奋那边今天又有新消息,大局是利在做‘空’;
荪甫,这是难得易失机会!怎你近来少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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