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法子呀!厂关起来,机器不用,会生锈;那是白糟蹋好机器!有苦处,只好让他们沾点便宜去!况且自己在里边招呼,到底放心些。呵,仲翁,你说是不是?”
周仲伟点下头,却不开口;他胖脸上例外地堆起严肃神情,他在用心思。陈君宜那绸厂出租办法很打动这位周老板心。尤其是照常做总经理,对外俨然还是老板这点,使得周仲伟非常羡慕。这也不单是虚荣心关系,还有很大经
周仲伟连声叫起来,仿佛陈君宜就是益中公司代表,而他们这闲谈也就是正式办交涉。陈君宜笑笑,觉得周仲伟太喉急,却也十分同情他;因此就又很恳切地说道:
“仲翁,你总该知道益中公司大权都在吴荪甫手里罢?这位吴老三多精明,多眼高!你找上门去生意,他就更加挑剔!要是他看中你厂,想要弄你,可就不同;他使出辣手来逼你,弄到你走头无路,末还得去请求他!朱吟翁就受过他气——”
“你还是去找东洋大班罢!跟吴老三办交涉,简直是老虎嘴里讨肉吃!”
朱吟秋抢前说,恨恨地叹口气。
周仲伟肚子如意算盘统统倒翻。他涨红脸,两只眼睛睁得铜铃那大。本来他和那东洋大班接洽在先,为条件太苛刻,他这才想到益中公司;现在听陈君宜和朱吟秋论调,他这急可不小。他有生以来第次不能够哈哈笑!然而他还没绝望。只要经济上他有少许利益,受点气他倒不介意。他抹去额角上把汗。哭丧着脸,慌慌张张又问道:
“可是,陈君翁!出租是怎个办法?你们两位厂都是出租?”
“不错,们都是出租。朱吟翁把厂交出去,自己就简直不管,按月收五百两租金。呢,照常管理厂务,名目是总经理,他们送薪俸;外场当还是老板,实在件件事都得问过王和甫,——这也不算什,王和甫人倒客气,够朋友!厂房机器都不算租金,另是种办法:厂里出件货,照货码可以抽千分之十作为厂房机器生财折旧。这都是他们主意,你看,他们多精明!”
“你那样出租办法,就十二分赞成,赞成!”
周仲伟猛跳起来叫着;他希望又复活,他又能够笑。但是朱吟秋在旁边冷冷地给周仲伟团高兴上浇勺冷水;他说:
“恐怕你马上又要不赞成,仲翁!你猜猜陈君翁是多少薪俸?二百五十块!管理座毛三百工人绸厂总经理薪俸只有二百五!吴老板他们真好意思开得出口!陈君翁,你也真是‘二百五’,就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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