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惘然站在那猴子棚前,很想找出只也是会笑猴子。
然而这些猴子中间并没
那里做诗呢!——《泽畔行吟》新诗。像他那样诗人,不会当真z.sha。你放心!”
“啐!干屁事!要放心!不过——”
四小姐脸红,缩住话,低着头只管走路。然而她心里却不知怎地就深深印上范博文又温柔又可怜影子。她又落在吴芝生肩后。又走过段路以后,四小姐低声叹口气,忽然掉下滴眼泪。
四小姐这无名惆怅也是最近三四天内才有。她心变成片薄膜,即使是最琐细最轻微刺激——任何人欢乐或悲哀波动,都能使她心起应和而发抖。静室独坐时候,她乎个个人都板起得意脸孔在威胁她。世界上只有她人是伶仃孤独——她时常这想。她渴要有个亲人让她抱住痛哭,让她诉说个畅快;来上海后这三四天就像三四年,她满心积无数话,无数泪!
也许就在自己正亦感得孤独悲哀这简单原因上,四小姐对于失意怅惘范博文就孕育深刻印象罢?但是跟着吴芝生路走去时候,因为自己怅惘,更因为路上不断游客和风景,她渐渐忘记范博文那动人爱怜愁容。等到进动物园,站在那熊栏前,看着那头巨大黑熊像哲学家似来来往往踱方步,有时又像个大呆子似直立起来晃晃它那个笨重脑袋,四小姐便连自己怅惘也暂时忘却,她微笑。
吴芝生碰到个同学,两个人就谈起来。那同学是头茅草似乱发,面貌却甚为英俊,边和吴芝生谈话,边常常拿眼睛去看四小姐;渐渐他们谈话声音放低,可是四小姐却在有意无意中捉到问答两句话:
“是你‘绯洋伞’①罢?”
“不,——是堂妹子!”——
①“绯洋伞”是个英国字音译,意为“未婚妻”。——作者原注。
四小姐蓦地脸又红。她虽然不知道什叫做“绯洋伞”,但从吴芝生回答里也就猜出些意义来;她羞答答地转过身子走开几步,到右首猴子棚前。这是半间房子大小铁条棚,许多大小不等猴子在那里蹦跳。四小姐在家乡时也曾见过山东人变把戏猴子;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明白是五六年前在土地庙香市中看见只常常会笑猴子,口牙齿多白!但这也是她最后次快乐纪念,此后就因为十四岁她已经发育得和“妇人”样,吴老太爷不许她再到香市那样男女混杂地方。现在她又看见猴子,并且是那多猴子,她那童年往事便在记忆中逆流转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