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说过
杜学诗
？”
“你自己意思呢？”
“
不知道。”
吴少奶奶听得又是
个“不知道”，又看见妹子眼光闪闪有点异样，便以为妹子还是害羞，不由得笑
起来，轻声追问道：
“对阿姊也不好说真话？你说个字就行。”
“不要乱说！”
“这话不对？”
“对也许对，但是不能够这想。因为你总得结婚——总得挑定个人——个人，做你终身伴侣。”
林佩珊不作声。她侧着头想想，就站起来懒洋洋地说：
“老是和个人在处，多单调！你看，你和姊夫！”
。林佩珊扭着腰旋个半圆圈，看见这里有范博文，也有杜学诗，她活泼忽然消失；她咬着嘴唇微微笑，就像阵清风似扫过大餐间，从后边门出去。
她又跑上楼，直闯进她姊姊房间。浅蓝色沙丁第二层窗帏也已经拉上，房间里是黑魆魆。林佩珊按墙上电钮，片光明就将斜躺在沙发上沉思吴少奶奶惊觉。
两姊妹对看下，没有说话。忽然林佩珊跳步向前，半跪在沙发榻前，挽住吴少奶奶粉颈，很急促地细声叫道：
“阿姊，阿姊！他，他，今天对说！怎办哪？”
吴少奶奶不明白妹子意思，转眼看定她像是慌张又像是愁闷面孔。
“想来，要是和小杜结婚，定心里还要想念别人——”
在这里，林佩珊顿，脸色稍稍有些兴奋。吴少奶奶听着这样话，却又禁不住心跳。可是林佩珊忽而吃吃地笑着，转过身去似乎对自己说：
“结婚是这个，心里想又是别个，——啊，啊，这多讨厌事呀！阿姊！阿姊！”
林佩珊这样叫着，又跳过身来
吴少奶奶出惊地跳，脸色也变。两件东西从她身旁滚落到沙发前地毯上：本破烂《少年维特之烦恼》和朵枯萎白玫瑰花。吴少奶奶眼光跟着也就注在这两件东西上，痴痴地看着，暂时被林佩珊打断啮心焦扰，此时是加倍顽强地在揉她，箍她。
“你说姊夫不赞成博文不是？”
林佩珊终于又问，但口气好像是谈论别人事。
吴少奶奶勉强抑住心上翻滚着烦闷，仰脸看她妹子；过会儿，吴少奶奶方才回答：
“因为他已经找得比博文更好人。”
“就是博文呀！——他说，他爱！”
“那你到底爱不爱他？”
“——不知道！”
吴少奶奶忍不住笑。她把头摇下，摇脱林佩珊只手，正想说什话，可是佩珊又加上句：
“觉得每个人都可爱，又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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