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慌张张跑进
条冷僻小巷
时候，脚下绊着什
东西，他就跌倒。可是像弹簧似他又立刻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向宏昌当那方面看：火焰直冲高空，半边天都红。枪声还是断断续续地响，夹着阵阵呐喊。正在没有计较，他脚又碰着横在地下那个东西，
当下曾沧海父子被拖着推着到大街上，就看见三三五五农民，颈间都围条红布，手里拿着各式各样武器，在大街上乱跑。迎面来伙人，没有枪，也带住个人，却是李四。曾沧海正待抛过个眼色去和李四打招呼，两下里擦肩就过去。曾沧海他们却是向西去，繁密枪声也是从西面来。机关枪声每隔二三分钟便卜卜地怒吼着。所有店铺和住户都关门，从门缝里透出点点灯光来。
劲风挟着黑烟吹来，有股焦臭，大概是什地方又起火。
转个弯，过不去。前面不远就是宏昌典当高墙。曾沧海父子和押着他们七八个人被围裹在大群杂色队伍里：有拿着各种各样武器农民，也有颈间束着红布条兵，都挤在这街角。忽然从宏昌典当高墙上放出条红光来，卜卜卜——那火绳样东西向四面扫，蓦地，这“火绳”掠近曾沧海父子们所在那个街角！
“散——开！”
有个声音在人堆里怒喊。管押着曾沧海人们也赶快躲到街边檐下，都伏倒在地上。步枪声从他们身边四周围起来。曾沧海已经像个死人，只是眼睛还睁得很大。他儿子惊惶地痴痴望着前面机关枪火光。这时候，宏昌当后面忽然卷起片猛烈枪声，缕黑烟也从宏昌当更楼边冲上天空，俄而红光亮，火头就从浓烟中窜出来。宏昌当里起火！机关枪声小些，但同时片震耳呐喊，突然从这边爆起来：
“冲锋呀！冲锋呀！”
无数人形，从地上跳起来，从街角掩蔽处，从店铺檐下，冲出去，像阵旋风。
管押着曾氏父子几个人也冲上前去。但立刻又退下两个来，他们拖住曾氏父子向后退，可是还不到十多步远，宏昌当高墙上机关枪最后次又扫射过来，四个人都仆倒。又群农民和兵混合队伍从后面飞奔而来，在这四个人身上踏过，直扑宏昌当。
机关枪声渐渐稀薄。
曾家驹伏在地上，最初以为自己是死；后来试把手脚动下，奇怪！手脚依然是好好，身上也没觉到什痛。他坐起来看看他身边。两个农民都没有声息。曾沧海蜷曲着身子，半个脸向上，嘴巴张得很大，嘴里淌出血来。曾家驹呆会儿，忽然跳起来，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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