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皇帝微服出宫,“顺道”来臣子家看看,这话说得实在有趣。聂十三却神色不动,淡淡道:“贺伯死,贺敏之病,没法叩见皇上,皇上不妨先行回宫。”
文帝看着这个俊朗少年眼中警惕之意,微笑道:“你就是那个不肯受封聂十三?听闻你剑法很好,回头演给朕瞧瞧。”
聂十三挺拔身姿隐隐有分庭抗礼之意,道:“剑法不好看。”
在文帝不怒自威气势下,聂十三竟毫不逊色,自有种桀骜峻烈风骨战意强悍存在着,小小院落,登时连空气都深沉滞重。
大冷天,徐延额上已有冷汗沁出。
月色雪光,翻看贺敏之书案上卷册。
贺敏之书案上陈列甚是整齐,摞杂书,摞各朝刑统律例,摞自己写心得笔记,靠左手边却是个尺见方紫檀木盒。
打开看,里面厚厚叠书简,字迹淋漓,正是自己所写,却见书简边缘都泛起毛边,显得有些陈旧,想是常常翻看缘故,忍不住微笑。
轻轻出屋,到院中打桶井水喝下,虽是下完雪严寒天气,井水却温凉不寒。聂十三突然想起,从相遇那日起,自己直是被贺敏之照顾,竟从未为他做上顿饭,烧过壶热水,想着不禁站在雪地里怔住。
突然听到院门微响,门闩被震断,聂十三心中凛,转眼看去,见门闩断裂处极是平滑,必是高手所为。
良久,文帝点点头,叹道:“你这些年直跟着敏之,是怕朕对他不利吗?”
“朕不妨跟你明言,你可知……是敏之嫡亲舅父。”
“敏之病,作为皇帝,来看他确是违礼数,但作为他舅父,深夜来访,难道你不让见他面?”
聂十三神情微动,侧开身:“进来吧。”
聂十三进屋点亮灯盏,文帝见贺敏之昏昏睡着,脸色惨白近乎透明,嘴唇全无血色,瘦得下颌尖削,说不出脆弱无辜,不禁心痛,坐到床边轻抚他脸颊,吩咐道:“徐延,赶紧调几个能干宫女过来,聂十三想必也不会照顾人,这个家,竟
门开处,见四人正待进院,人是自己见过大太监徐延,人面目清俊,神情温和,但站在那里,就像站在万人之上,目光淡淡扫来,不见锋芒,却气势逼人,不问便知,正是当今天子。
另两人目中神光充足,腰间佩刀,想必是随驾侍卫。
聂十三放下水桶,长身玉立,也不惊慌,只冷冷看着这行人。
徐延忙笑道:“原来聂公子在。”
吩咐两名侍卫守在院外,低声道:“皇上见这个月来贺大人既不去大理寺,也不来宫中,知大人家中有事,便顺道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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