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期待,只有自己可以依赖。
是,他纵然是阉人,是太监……将来也要成为太监中大管事、紫衣监,成为人人巴结奉承对象,绝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总有天,他要站在与柏啸青平等地位上……总有天。
那天,他要遍体绫罗,紫衣乌纱,微笑著和柏啸青打招呼,道声:“柏大人,好啊,还记得阮娃吗?现在过得很好呢。”
然後看著柏啸青错愕惊讶神情,施施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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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娃净身之後,在那没有窗户,日夜都点著火盆屋子里,和起被阉两个同龄孩子,躺个多月。
这期间,他们赤身裸体,躺在挖洞木板床上,连动弹都困难,身下垫有香灰,方便他们随时排泄。
除每天三餐,以及替他们换脏污香灰时候,没有人会进这个屋子。
三个孩子身逢剧痛惨变,互相之间也很少说话。
建纯元年,冬。
十岁阮娃,坐在那间没有窗户屋子门前,从早晨直等到傍晚,看著层层巍峨宫阙之间,东方天空化做片似火彤红。
柏啸青没有来。
赵公公走出房门,来到阮娃身後,拍拍他肩,叹口气:“傻孩子,别等。什麽人什麽命,看开些吧。”
“不、不!”
几乎,阮娃完全是凭著对未来想象,熬过这生不如死个月。
而那关於未来想象中,重重叠叠,全是柏啸青。
他在柏啸青面前,
躺在任何时候都漆黑片,寂静得如同坟墓屋子里,阮娃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只是,他纵然死,也还是不甘心。
柏啸青没有来,到底没有来。
每每想起这件事,想起自己期待盼望,他都会紧紧握住双拳,让指甲陷进掌心,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而後泪流满面。
父亲与人斗殴,打死人,需要银子上下打点疏通,被父母卖进宫里时候,早就应该明白。
阮娃惊惶失措地缩缩身子,眼中含泪地望向赵公公:“让再等会儿吧……他会来,他说过要跟娘娘提事,要也去陪读,念书习武。等日後有长进,定不会忘公公……”
马公公从屋子里走出来,冷笑声:“老赵,别跟他废话,他还在痴心妄想呢。咱们为他耗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
赵公公又叹声,和马公公起,人抓住阮娃只胳膊,就往屋子里拖。
阮娃边哭喊边挣扎:“再等会儿!再让等会儿!他会来!他定会来!”
长而凄厉哭喊声,惊飞在宫檐上栖息成群鸦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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